前朝太子的最強大腦!
“沒想到,居然,真要我們上場。”
落星鎮百裡之外,一座探入雲海的山峰之巔,一個憊懶的男聲慢悠悠地說道。
另一個鈍厚如低音炮般的男聲道“走吧。”
“哎喲~”側躺的男人,麵容還算得上清秀,但那一頭豎起的短發蓬亂,卻是不羈得像野馬的剛鬃般,風吹不倒。
他伸出一隻手道“太不舒服了,拉我一把呀。”
站在一旁、身披灰色大麾、戴同色半麵甲的高大男人,伸手將其拉起。
短發男子起身後拍了拍手,拎起杵在一旁,一把巨大的怪異兵器,將之背在背上。
此兵器,看似像刀,又有一尺寬台座,就像一把刃朝外的鍘刀。七尺長,鍘台兩端雕有似虎類龍的獸首。
“你當這碎石是溫床軟枕嗎?”
“嗤,真是麻煩。一個小小的坊鎮,居然要令我們出手,真是見鬼了”
“你可以在這兒等著,我去去便回。”
“誒,彆。前次去西南雨林搜尋雨師穀遺跡,我就偷了那麼一小會兒懶,回去就被老大好一通訓斥。說,是不是你告的狀?”
“老十,你話太多了。”
兩個男人,閒聊般來到那千丈高的山巔崖邊,一前一後縱身躍下。
漆黑深夜,山風獵獵。
兩道身影,以不遜於流光的極速,穿雲過峰。
………
就在百裡之外的兩個神秘男人,趕赴落星鎮的同時。
三山山腳,雷氏宗祠。
如法炮製,製造混亂。
不過,這回範賢對自己的行動計劃,進行了小小的修改。
並沒有出言嘲諷,引人跟隨自己入祠堂。
此前,神來一筆,以京都曾有過一麵之緣的交集,成功說服澹台鳳羽信任自己,從而化解了一場不必要的打鬥。
以最短的時間、最小的代價,暫時將伏氏族人護下。
但是,之所以能如此順利,一半基於他此前以鏈劍佯攻,不僅沒使出一分罡氣,還謹慎地避開了在場諸人的要害。
傷了幾個鎮民這件事,著實出乎他的預料。
隻能說,司空山門人的實力,良莠不齊。
另一半,則是由於澹台鳳羽乃雀星君關門弟子,說話自然有些份量。
但對於在雷氏宗祠觀禮的洞明子星君座下親徒,卻是毫無漏洞可鑽。
可一不可二,經典往往是無法複刻的。
範賢熄去燈火,憑借著精神力感應,於祠堂內快速搜查。
此時雷氏宗祠外,已是亂作一團。前來觀禮的三位洞明子星君親徒,臨場協調、情勢分析等能力,相較伏源當真是差的遠了。
所幸,豬隊友這一物種,並非隻存在於友方。
幾個黑影於混亂中,暗戳戳摸進祠堂。
藏於香案側旁粗大頂梁柱後頭的範賢,正欲曲指彈出罡氣,便聽窸窸窣窣的對話聲。
“鷹長使那邊必是出岔了,方才那人使的是陷沙陣的鏈劍,應當是輪轉殿主派來的。”一個男聲道。
另一個男聲回應,“彆管這些,我們就在此地等信號,要是到了時辰還沒等著。那就拔線、撤退。”
“好。”
“什麼人?!”
來者七人,六品上下,精神感知頗為遲鈍,此時才發現附近還有武者氣息。
範賢沉吟一秒後,冷聲道“我就是方才出手之人。”
“這麼說,你是輪轉殿的人。”
布局者恐怕怎麼也想不到,為免各處埋伏的殺手被單獨生擒後泄了秘,刻意將計劃碎片化處理,結果卻導致殺手各分隊之間信息斷層。
所以,這批炮灰,根本不知道輪轉殿陷沙陣是替補鷹長使三人的。因此,也完全沒去質疑範賢的身份。
“鷹長使死了。”
“啊?”
“你如何知道?”
範賢回道“勾魂和老鬼也死了,我受他們所托,過來給你們傳遞信號。現在,立即去啟動引線。”
不過,到底是乾慣了暗殺勾當的專業殺手。
一男子疑道“屬下鬥膽,可否一觀輪轉殿印記。”
輪轉殿印記?!
是個什麼玩意?
範賢心知不好糊弄,隨口道“未曾帶在身上。你們快去啟動引線,彆誤了大事!”
七人中有五人應聲扭頭,往不同方向行去。另二人,暴起出手。
卻,連暗器都來不及打出,便被一道淩厲至極的罡氣之刃,穿透眉心。
同時,另五人也在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隻覺顱心一陣沁涼,撲倒在地。
通過這幾人方才的對話,範賢已經掌握了三條有效線索。
一,爆炸不一定以火為引,應是像他身上背著的信號發射器一般,製作了某種延遲裝置;
二,在這座偌大的祠堂內,製爆火藥的裝置點,有起碼不少於七個;
三,那未知的第二計劃,恐怕就是到點引爆,以起到在信號缺失的情況下,彌補容錯。
之所以沒留下一個活口,提取更多信息,全因他不能確定,這些人此時所在的位置就近處是否就有延遲裝置。
若留手,便存在一引即爆的局麵。
屆時,剩下的汲氏宗祠那邊,就有很大概率會形成骨牌效應,一爆連一爆。
嗯?!
又有人來。
嗡!
啪。範賢抬手接住一根長棍,隻覺掌中微微一振。
緊接著,雷氏宗祠高牆之上,落下一道身影,二話不說、強攻過來。
是敵是友,尚未分明。
範賢沒有下死手,隻揮出一掌,拍在對方肩頭,另一隻手輕鬆扼住來人咽喉。
當他看清被自己提起來那人的麵容後,冷聲道“鄺雲烈,休要壞我大事!”
不對,這話說的,像極了反派啊!
“方才製造混亂,乃是要令雷氏族人散去。此處埋有大量火藥,方才進來的一波殺手,已被我清理。現在,我急需將火藥找出來。正缺幫手,你若不想死,就給我老實點。”
就、越來越黑化的感覺。
橫豎這個槍不在手的五品槍客,不過是沒了牙的幼虎,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撒手放開銀槍客鄺雲烈,範賢向祠堂右側某個方向快步行去。
鄺雲烈有點懵。
方才,他就是看到有幾個行蹤鬼祟之人,悄悄摸進雷氏宗祠,才暗中跟過來的。
借著不太明亮的月色,鄺雲烈果然看到了香案前倒了一地的死屍,正是那幾人。
七個嘍羅中,兩人當時麵朝著範賢,另五人則是不疑有它地準備前往延遲裝置引爆點。
所以,五人栽倒後、頭部所朝的方向,必然有驚喜。
果不其然。
範賢找到一隻宗祠內隨處可見的石雕擺件。
雕的是雷龍,龍口含著的石珠明顯尺寸不符。順藤摸瓜,很快便發現端倪。
“鄺雲烈,過來。”
範賢沉聲喊道,剛剛醒過神來的鄺雲烈,帶著警惕與防範,提起罡氣快步走過去。
“看清楚了嗎?”
鄺雲烈驚愕萬分,呆怔地點了點頭。
他就是瞎,聞也聞到那雷龍石雕挪出半尺後,那股撲麵而來的刺鼻氣味。
竟然真的埋有火藥!
“那個拳師呢?”
“你是說,葉昭的護衛,呼延大江。”
“給你半炷香時間,速去找他過來。”
鄺雲烈道“用不著,他就在牆外頭候著。”
“此處交給你二人,最好再找幾個靠得住的幫手過來。這些殺手喬裝打扮,莫要掉以輕心。
記住,尋找之時,千萬小心觸碰。此物有機關,觸之即發,到時候可彆把自己炸成肉泥。
祠堂後院有十幾口大缸,尋到火藥之後,以水澆之。”
“敢問…”
鄺雲烈隻來得及吐出兩個字,便見那神秘的黑衣蒙麵人,急步出了內堂,蹬牆上瓦,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他下意識喉頭咽動了一下,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心底不禁生出莫名的恐懼。怪異的是,恐懼之中,又帶著一絲欽佩。
對方一招便將他擒住,這等身手,絕非他可以懷疑的。若要他的命,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小事。
修行之路,還長著啊!
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鄺雲烈吹了一個響哨,便見一片頗大的陰影,自牆外翻入。
………
就在鄺雲烈與呼延大江二人照著範賢所指的幾個方向,尋到大量火藥埋藏點,將心提到嗓子眼、無比小心地處理機關引線之時。
落星鎮,四山山腳,汲氏宗祠。
一丈餘高的祭禮台上,禱祝舞剛剛結束,兩名戴著花神麵具的女子,將汲氏族長迎上台。
祭祖儀禮,正在進行中。
高台左側,燭照閣弟子夏春秋等一行十多人身前,傲立三人。
一位四方臉、濃眉大眼的粗獷壯漢,一位則是書生氣十足的青袍後生,便是那百靈星君座下最勤快的兩位弟子,六徒雷賀、八徒袁書安。
兩人當中,那身材局部雄偉不可描述的紫衫美人,便是此番軟磨硬泡才求得師父解了禁足令、放她下山來逛花燈節的梓桐仙子。
高台右側,另起一小方台,長寬六、七米;三周圍立十餘名著灰藍色弓馬服的侍衛,一看便知是武者,品級不詳。
正當中,帷幕高垂;縵帳內,一張矮桌,桌上一壺兩盞,左右錦緞軟墊,各坐一人。
左側,戴白玉冠、著繡梅鶴暗紋淺青長袍、麵容算得上倜儻的青年,雙眼微眯,望向祭典台上那位身姿出眾的美人,含笑說道
“這司空山竟有如此佳人!嗬~~誒,方才老師說,此女是…”
“回殿下,”右側坐著的微胖老者答道“其乃百靈星君座下七徒,梓桐。”
“哦?!”青年雙眼一亮,笑意更盛了。
“梓桐、梓桐,帝王愛妻也。哈哈,妙,妙啊!”
“殿下,”微胖老者清了清嗓子,道“請洞明子星君出山相助之事要緊,莫以小失大了。”
青年乾笑兩聲,喝了口茶,道“昨夜,學生剛提及請星君出山,星君便說了那番話。老師,依您之見,學生還有機會麼?”
老者沉吟片刻,回道“適時而行、時移而勢易。
三年前,太子暴病薨逝,聖上遲遲未立東宮之位。
洞明子星君此言,意指這三年間朝中格局變動。尤其近幾個月來,聖上對中書省、對各部,已有明確清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