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條‘道’,就是修行者能繼續前行的根本。
那,自己的道,是什麼呢?
範賢似乎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微乎其微但令他心頭豁然開朗的,道。
極速,非我所欲;極剛,非我所長;極強,非我所願。
速可因力而破、剛可被柔化之、強,再強能強過天地麼?
人性,才是這世間最為複雜多變,又不被天地所控的。
武之巔,或許真可以求得生長;修之儘,也許真能做到呼風喚雨。
但又如何。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若他可以,便要去尋那遁去的一。
原來,心中之道,早已成形。
隻是,在此之前,他從未如此仔細地感受,那早就埋於識海深處的‘道’之種。
盤坐於地、雙目緊閉的範賢,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緩緩睜開眼。
頭頂,夜空。
星河璀璨,蜿蜒如龍。
“主上!”
“嗯,唐嬸。”
………
就近調遣二十餘名陣徒,護送椒圖閣匠人回山門。
見天黑了還沒回山門就趕到這處找範賢、打算刷他的臉再去星滿樓搓一頓的酒池峰四傑,被範賢安排去抬傷員。
又讓熊玘帶著自己的隨身令牌,先行一步,速從不動峰抽調兩隊陣徒,前來援手。
並不是此時就要開打,而是防患於未然。
被困殺陣的二十一人,毫無懸念地無一生還。
對此,範賢沒有半分憐憫,更彆說愧疚了。
要不是譚叔出手,涼的就是椒圖閣匠人。
被譚叔隔空擊中穴位昏過去的,十二人;另有從山腰繞行,被困在迷陣中不敢妄動的三十多人。
來者何人?
四字概括之烏合之眾。
川州五門八幫,共十三家武宗、玄門,派來前往司空山‘拜會’的代表。
青城派、鐵劍門、天玄一品堂、金烏幫、紫竹莊、飛鷹峪、振威鏢局、飛虎寨,雖稱不上頂級門派,也都是在江湖上叫得響名號的。
又有金刀劉家莊、傲仙山、川西布氏、川東十字鏢局、川中巴氏,這五個川州世家。
說出來,都是上得了台麵的,卻偷偷摸摸不走正道,偏向深山行。
存何居心?
範賢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天、玄二影衛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
因此,未作避諱,範賢在安排完一應事宜後,直接在五山山腳大溪旁、臨時搭建用來給工匠與陣徒小憩的木屋內,大秀了一把。
這也是他重生十八年以來,唯一一次這麼大規模的集體催眠。
也不知是天才瘋子大師兄親手所製的銀懷表,為他增加了‘霸服’,還是自身品級突破、精神力又再漲了一截,所帶來的意外收獲。
總之,手感絲滑、一順到底。
木屋內,十二個男女,均一臉木訥、瞳孔渙散地直視著前方。
範賢問一句,被指派回答之人便應一句。
各自門內架構、祖宗十八代,此行為何有路不走要翻山,回答的那叫一個具體仔細。
簡直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守在門旁的譚叔與唐嬸,頻頻對視,雖心中甚為好奇,卻也未動半分入內直視主上所為的念頭。
當真是,太神奇了!
都是一品修為,他們二人竟是絲毫沒有感應到主上動用罡氣,或是催動了何種功法。
隻聽得輕微的腳步聲、響指聲,隨後,便聽到主上指揮這些人挨個站好。
他們二人見證了自家主上從小到大的修行全程,他紮的第一個馬步、揮出的第一刀,他凝成氣海、入品,他第一次破品成功……
所以,絕對沒有懷疑自家主上修了什麼魔功邪術的想法。
反倒是因為過於驚歎,生出了‘我家主上通神鬼之術’的念頭。
事出有異必為妖。
這種最直接的心理反應,落到自己頭上,便會下意識地將那所謂的‘妖’,神格化。
屋內。
範賢擰眉抱臂深思。
殺?
不。
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毫無價值,但留下來的話,還能發揮些作用。
範賢迅速在腦海中演算這一十二人的生殺去留。
若殺之,劇情走向會如何改動;若留之,如何順沿他們的原腳本,暗中乾預。
精算細微,整理出三條主故事線、十二種有可能出現的分岔;以及若於過程中再生突變,這十二個工具人該怎麼調配安排。
快速有效地梳清理順之後,又忙活了一陣。
埋下多不勝數、互相交纏的深度心理暗示,熄去燈火,範賢退出屋外。
正此時,熊玘與兩隊陣徒,匆匆趕至溪邊。
令一隊陣徒去將被困在迷陣中的三十多人,經由秘道製伏,速送去不動峰底下翻修過的新地宮。
熊玘則帶著另一隊陣徒,將屋內昏睡一地的十二名男女,扛回到先前被譚叔擒獲的矮山腳下。
借著夜色的掩護,一切正在快速且悄無聲息地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