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入京,他對於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並沒有十分把握。
變數太多,他所謀又大,但是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
為了林府和祈王府內數百條人命,赤焰軍那七萬含冤而死的忠魂和他們那些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家人。
所以蒙摯從頭到尾,都在他的棋盤裡麵。
禁軍大統領這個位置,對他的計劃來說,太重要了。
這種以退為進,請君入甕的陰詭手法,以前的他斷然不會用在朋友身上,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他早已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少年,他隻是一個躲在背後玩弄權謀詭計,攪動風雲的複仇惡鬼。
太久了,他等不了,皇位上的那個人也等不了。
梁文帝年紀太大了,他要趕在這個曾經抱過他陪他放過紙鳶的長輩走之前,送上一份大禮。
“蒙大哥,如果你真的想幫我,那就和我說說京城現在的情況吧。江左盟勢力在江湖,朝堂上這些年的變化太大,雖然這些年來書信裡你和我講了不少,但是書信篇幅畢竟有限,很多東西不能展開細說。”梅長蘇終於被“說服”了,讓了一步。
不過他這也不全是套話,書信往來為了降低風險,不能太密,而蒙摯
說話很話癆
每次書信十幾頁,看似很長,但是實際水分很多,乾貨寥寥無幾。
蒙摯臉上露出喜意,胡子翹了起來“那這個我可就太熟悉了。”
接下來的幾刻鐘成了蒙摯的講座科普時間,梅長蘇在旁邊不時給他添點水,偶爾提出幾個問題,然後把信息默默地抄寫下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事後背熟了再燒掉就是。
在蒙摯的描述裡,大梁王朝如今的局勢很鮮明,朝堂上的勢力五五開,六部尚書裡譽王和太子的人各占據了三個,梁文帝有點迷幻了,明明心裡什麼都清楚,但是卻裝作視若無睹,每次朝會上都像是看戲群眾,坐在席位上觀賞著太子和譽王的人互相給對方上眼藥,挖陷阱。
還嫌事不夠大,譽王今年剛加封了兩顆王珠,大梁王朝建朝以來,第一個七珠親王誕生。
無疑是給本來就沸騰的油鍋裡加了一瓢水,朝堂更加熱鬨了。
梅長蘇微微頷首,他心裡有幾分猜測,但是沒有說出來。
說完了譽王、梁文帝和太子,蒙摯開始講起了其他人“靖王還是那麼可憐,常年在邊疆征戰駐守,年年立功,陛下卻還是因為祈王的事,牽連於他,整天遭人冷落白眼。”
這點梅長蘇是知道的,他今天其實已經見過蕭景琰了。
和霓凰談話的時候偶遇,這位年少的摯友和幼時相比英武了很多,但是那牛脾氣還是未改。
明知道赤焰舊桉和林家是文帝的心中刺,蕭景琰始終對在文帝眼裡已經翻篇的赤焰舊桉耿耿於懷。
正是因此,文帝才對他如此不喜。
宮內的人向來最懂隨波逐流,趨炎附勢,不受寵的王子一點地位都沒有。
梅長蘇今天就親眼看到了,宮裡那些內侍對待蕭景琰,看似恭恭敬敬,但是眼神裡並不半點尊敬。
“那六皇子呢?”梅長蘇問道。
“福王殿下?”蒙摯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病秧子一個。陛下有意給他賜婚,皇後娘娘也問過好幾次,可是他的身體底子實在太差了。每年都會犯病,去年就因為受了一點風寒,就在鬼門關邊緣徘回,太醫好不容易才把他搶了回來。幾次賜婚的事情就被耽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