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擾許靜嘉的事情不能算是我們做的。」*/
同一個問題,第三次聽到意義相同而且篤定的回答,傅良濤不免會想,在三人沒有串通的情況下,三人的答案依然一致,會不會就說明了這答案的真確性?
傅良濤看著下意識用手握著項鍊吊墜的程巧,心中暗忖長時間的等待在她身上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程巧一如傅良濤所料的一直在裝傻充愣,又暗示傅良濤手上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近距離的觀察之下,傅良濤確定程巧的心安理得並不是在裝出來的。
傅良濤眸中厲色漸濃,跟程巧說道:「你可不要以為我們沒有證據。程小姐,你是不是在周穆清死後四日就將與許靜嘉有關的檔案全數刪除?」說罷,頓了一頓,接下傅良濤所說的話讓程巧覺得,傅良濤幾乎是把自己的想法讀了出來:「這事情,你可沒有跟徐寧之和劉子君二人合計過,如果我們沒有證據,我們又是如何得知?」
傅良濤定睛觀察著程巧的反應,複又說道:「還有一點,你的手機帳單記錄證明,在周穆清死後,你跟徐寧之和劉子君二人再無來往。讓人不免聯想到你這麼做是為了避嫌。」
在傅良濤的話裡,程巧儼然成了嫌疑最大的人。不過,程巧心裡卻想得分明,從三人被傅良濤同一時間抓到這裡來,以這種方式分彆看守起來查問,傅良濤便是將她們三人視為一夥。
重要的是,傅良濤問話裡所透露的訊息一直都將她們三人視為一個群體,而沒有獨立看待。所以,她很清楚,她們三人隻要一人有嫌疑,三人都脫不了乾係。於是,程巧便說:「我們這麼做,也不過是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周穆清罷了。我們可什麼人也得罪不起。」
傅良濤和龐季同站在警政大樓二十二樓過道臨窗的位置,看著三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劉子君上前想要挽住徐寧之的手,卻被揮開。徐寧之的步伐越走越急,劉子君緊緊跟了上去,二人將程巧遠遠拋在了身後。
龐季同不由側過頭問傅良濤說:「濤sir,你就這麼讓她們走了,不會真的是因為程巧的那句話吧?」龐季同自然知道這不會是傅良濤放走他們的原因,可是卻又對傅良濤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
傅良濤聽罷一笑,應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初我又何必將她們抓來?」
龐季同回想起在重返口供室之前,自己問過傅良濤誰是犯人的那一句話,便側過頭,小心地觀察著傅良濤的表情說:「我想,你特意提醒聰哥和我要跟她們提及那則警誡詞的用意……其實是要讓她們以為自己被視為嫌疑人?」
傅良濤點了點頭,滿意地讚道:「不錯,願意動腦子的時候還不算蠢。」
這句彆扭的評語聽得龐季同直皺眉,心中隱隱有不平冒起,可是龐季同卻又不得不承認,與傅良濤相處多了,因著傅良濤的推理能力,自己好像真的變得有點不愛動腦子了。
在龐季同領著劉子君在分叉的過道上迎麵遇上徐寧之和程巧的時候,龐季同忽爾明白了傅良濤的用意。
傅良濤透過巧妙的設計,將傅奕論中不可能於現實發生的經典例子「囚徒困境」應用到了她們三人身上。這個「囚徒困境」本不適用於這個情況,是傅良濤用了一點小心思,讓她們感受到她們三人之間可能存在的衝突。
不管她們有沒有識破都好,這對於身為局中人的她們是一個無解的困局。因為隻要有一個人開了口,其餘的人都不得不開口。
再者,三人在過道上相遇而又不能交流,再而各自被帶到不同的口供室。未知的前程會讓這一個小時的等待過程變得異常煎熬。經過這一個小時之後,不論傅良濤第一個下手的是誰,從她們口中套取到有用資訊的難度都會大大下降。
因為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誰又知道自己會不會是最後才被詢問的那一個?
傅良濤在早上特意讓龐季同和聰哥提醒她們的那則警誡詞,此時就起了反麵的作用。明明她們可以什麼也不用說,這樣對於她們三人都是最好的。可是,如果其他人都說了點什麼,尤其這其中的矛頭可能直指她們自己,那麼無論她們心裡有沒有鬼,她們都必須自證清白。
她們心裡越急,他們得到的資訊就會越多。而他們二人一個施壓、一個安慰提醒,自然是想成為讓她們坦白最佳的催化劑。
「可是,我們也沒能從她們的嘴裡得到任何訊息……」龐季同不由帳然地說。
傅良濤遂答說:「她們各自的口供看起來似是什麼也沒有說,卻其實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