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龍為後!
動物的天性使他們對危險充滿了警覺。
槲樂站起身,張開雙臂擋在玄龍麵前,冰藍的狐狸眼凶惡地瞪著燕鳶,仿佛要是他敢過來,他立馬就會將他撕成碎片。
事實上,一個道行儘失,渾身傷痕累累的妖作出這樣的動作實在很可笑,但那拚了命也要護著玄龍的架勢,成功讓燕鳶不高興了。
遑論這頭狐狸剛才竟然還意圖拐騙玄龍和他一起離開。
“史道長,替朕將這狐妖收了,給他一點教訓。”
燕鳶沉冷的聲線落在殿中。
他身後跟著位著灰白道袍的老頭,須發花白,眼窩凹陷,聽命朝燕鳶微微伏了伏身,上前一步,手中權杖擲地,抬起右手中的金剛罩對準槲樂麵門就要施法。
這和尚是昨日找上門來的,燕鳶不久前秘密在民間頒布了尋道法高深修士的通告,若有能人異士可降妖除魔,重金懸賞。
他知玄龍有萬年道行,若哪日改變心意,隨時都能離開他,他尋這修士來,不是為了降妖,而是為了囚住玄龍。
方才從寧枝玉寢宮出來,燕鳶會見了這史道長,就將人帶過來要他在乾坤宮外施法布結界,誰知前腳剛到,就聽到玄龍與槲樂說要離開皇宮。
他怎能不生氣。
“住手。”
眼見著金剛罩中似真的將透出金光,玄龍將擋在自己身前的槲樂輕輕推開,起身下了地,他望向燕鳶,低低道。
“你若有不滿,衝我來便是,不要傷及他人。”
玄龍剛醒不久,連唇色都是蒼白的,本該合身的褻衣穿在身上顯得鬆跨,那腹部也絲毫不明顯,看不出有孕的跡象。
他瘦得太厲害。
燕鳶見了他臉上那塊疤,覺得煩躁,見他為槲樂與自己對著乾,麵色更是難看,後槽牙咬得死緊。
“這狐妖就知迷惑你,留著有何用。”
“他待你而言,就那麼重要嗎。”
玄龍不明白燕鳶到底為何生氣,他既不愛他,計較這些做什麼。這人總是莫名其妙。
槲樂於他而言,是世上僅有的親人,自是重要的。
此時激怒燕鳶沒有任何好處,玄龍未答,隻道,“你既看他不順眼,便放他走吧。”
槲樂覺出不對,慌張地上前抓住玄龍的手“你說了和我一起走的。”
燕鳶盯著兩人相觸的手,怒極反笑“我為何要放他走?”
“他便是那頭我叫你去降的狐妖吧?”
“他傷我子民,奪了那麼多人的性命,我不殺他已是仁至義儘。”
“看在你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來人,將這以下犯上的小太監給朕押下去,重打五百大板,關進地牢!”
放著身側修士不用,轉而要以懲罰低等宮人的手段來對付槲樂,燕鳶就是在刻意羞辱他,五百大板若下去,非得將槲樂打出原形不可。
禦前侍衛進來,一左一右反扣槲樂雙手便要將他押出去,槲樂瘋狂地掙紮起來,目光無意間與玄龍撞上,許是怕他擔心,忽得安靜下來,歪著腦袋朝他笑了笑。
“阿泊,你放心吧,我皮厚,不會有事的。”
“我是狐狸,我有九條命呢。”
“隻要他不殺我,終有一日,我會和你一起離開的。”
“我們說好的……要帶著水水,一起去蘇州過好日子。”
玄龍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血肉,眼見著槲樂就要被帶離自己視線,他合上雙眼。
“放他走。”
“你將我留下,不就是為了龍心麼……我給你便是。”
燕鳶詫異地回身看玄龍,下令讓侍衛暫時停下,不舒服道“我不要龍心,我隻要你的內丹。”
玄龍睜開冰綠的雙眸,平靜與他對視“內丹已無。”
燕鳶皺起漂亮的眉“沒了?哪兒去了?”
玄龍沉默不語。
燕鳶上前幾步,修長手指挑起玄龍下顎,冷臉道。
“你不要仗著我不忍心挖你的心,就欺騙我。”
“我最討厭彆人騙我。”
“我就要你的內丹。”
玄龍“你先將槲樂放了。”
槲樂何等聰明,立刻就明白了,為何玄龍會那樣自信地說他有辦法,原來他所說的有辦法,就是以心為籌碼換自己的自由。
玄龍從未想過離開。
槲樂瘋了般掙紮起來,崩潰地哭喊道。
“不要……阿泊……不要……”
“我說了,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我不許你為我死,我不要你死!!”
燕鳶被吵得頭疼,揮了揮手,命侍衛先將槲樂關起來等候處置,槲樂很快被連扯帶拽地拖了出去,撕心裂肺的喊聲越來越遠。
玄龍眼眶跟著紅了些,燕鳶覺得稀奇,這個沉悶寡言的男人竟有這樣脆弱的一麵。同時他也覺得不高興,他怎麼能為了除自己以外的人心軟。
指尖施力,玄龍的雙頰被掐出紅痕,燕鳶陰冷地盯著他,不肯放過他臉上半點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