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龍為後!
燕鳶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聽話了,竟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
直起身盯著他。
“朕何時同意與你換了。”
“朕不要這孩子……朕要你活著,一輩子都待在朕身邊,哪裡都不準去。”
他到此刻還是這麼霸道,然而天大地大,他貴為帝王至尊,就真的什麼都能掌控在手心了麼。
玄龍的手在地上緩緩朝燕鳶的衣角挪過去,鎖鏈輕響“求你……”
燕鳶的衣角被很輕很輕地攥住,他咬牙揮開那隻手“求我也沒用,朕不會同意!”
“你死了,朕也不會要這孩子。”
玄龍喉間發出氣音“求你……”
他這輩子沒求過多少人,第一次是求娘親不要丟下自己,第二次是求燕鳶放過槲樂,這最後一次,是為了給腹中孩子,求一條生路。
希望燕鳶能發發慈悲,看在從前的情分上,放過他們的孩子。
可燕鳶的心那樣狠,如同凜冬結起厚冰的千年古潭,玄龍闖不進去。他和娘親一樣,不肯對他心軟。
“你莫要說話了,花精很快便來了,蓋上被子便不冷了。”燕鳶將那床沾了血汙的棉被褥拿過來給玄龍蓋上。“朕不許你再說這些。”
他的聲音冷冷的,像是在生氣。
從前兩人剛好上的時候,玄龍時常感到忐忑,表麵波瀾無驚,實則內心總會被對方的情緒牽扯著,害怕自己過於沉悶無趣,不討燕鳶喜歡,便事事順著他,希望他歡喜。
現今他已不怕燕鳶生氣了,反正他氣起來無非就是打他,罵他,羞辱他,對他用刑。玄龍最是不怕那些。
壓在身上的被子太重了,玄龍的呼吸越來越艱難,人在油儘燈竭的時候自己是有感覺的,有的人知道自己快死了,會在前一天將住所打掃一遍,然後乾乾淨淨地離開。
玄龍這般境況是做不到乾淨了,他儘力說著想留下的話,燕鳶卻嫌他呱噪,要他彆說話。
他是條知好歹的龍,若在平時,定就不言語了,今日格外地不聽話,分明沒力氣了還不肯停嘴。
他告訴燕鳶。
“內丹……沒有了。”
“什麼。”
“內丹……沒有……了……”
燕鳶沒明白玄龍的意思,他不想去深究“這時便不要說這些了,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妖死後,軀體會消散在世間,玄龍是想說,叫他趁早將孩子剖出來,再挖了心,便還來得及。
若等他死了,就什麼都晚了。
玄龍口中的呢喃聲弱下去,到後來隻能看到唇在動,湊近聽都聽不清了,燕鳶狂躁地質問外頭的守衛,為何花精還沒來,在他準備命人去催的時候,花精終於來了。
其實半個時辰根本沒到,花精接到詔令就跟著侍衛馳馬進宮,連馬車都未坐,是玄龍的血流了太多,便顯得時間漫長。
花精見到玄龍的模樣,身形一晃就跪了下去“阿龍……”
她知道。
就在今日了。
燕鳶討厭花精這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像玄龍真要沒命了似的。
“你再不快些,孩子便真要憋死了。”
花精抬起粉袖抹了把淚,吃力地將玄龍的上身抱起在懷中,這一動勢必牽扯到傷口,玄龍痛得厲害,低哼一聲,迷迷糊糊睜了眼。
花娘在他耳邊柔聲說“阿龍,是我……花娘來了……”
“我幫你……將孩子生下來……”
玄龍“……麻煩你了。”
花娘沒忍住抽泣了下,掌心變出個小綠瓶,拔了塞子送到玄龍唇邊“喝了這藥,便不疼了……”
那裡頭裝的是止痛的靈藥,雖然不能將他的痛苦全然抹去,好歹能舒服些,可以暫時令他恢複點力氣。
生孩子是需要許多力氣的。
玄龍勉強吞了湯藥,靠在花娘肩頭昏昏欲睡。
燕鳶皺著眉看他們,想將玄龍奪過來讓自己抱著,可他滿身的傷,著實不方便。
花娘抬頭對燕鳶道“你、你去叫人準備些吃的。”
“阿龍沒力氣,需要吃東西。”
他故意苛待他,連頓好些的飯食都不給他,叫他整日食素,造成今日的局麵,與燕鳶脫不開半分關係,這時候他倒是肯對玄龍好了,扭頭便對甬道中的守衛說。
“他喜食生魚片,去準備生魚片來,要快。”
守衛領命離開。
花精變出粒漆黑的藥丸,送到玄龍唇邊“阿龍……這是催產藥,你吃了它,孩子很快便能出來與你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