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那個萬聖節我隱忍的委屈,像是忽然降臨,當初的無所謂,過了兩年,到了最後我發現,就是有所謂。
“我對你這麼好,我掏心掏肺的對你好。但你呢?
我不相信家入硝子那天沒有問過你,我們什麼關係?我也不相信,當你看到五條悟那麼對我的時候,你真的覺得正常無比。
你憑什麼這樣不尊重我?你憑什麼覺得,那天聖誕夜,可以騙過我。”
我明白這裡不是一個翻舊賬的地方,但是這個人兩年裡的沉默,都讓我耿耿於懷。
“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的。”
我們本該成為最好的朋友的,就像原因和淩月仙姬,就像甚爾和降穀還有工藤。
我們那麼相似,宿命那麼雷同,我們有話可聊,有的時候能想到一起。
我至今為止都堅信,我們曾經古怪的心有靈犀,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一種虛無的濾鏡。
可是看看現在,我們的現在。
“夏油傑,是你親手毀掉了這一切。”
他低著頭,我以為他又要選擇往日般的沉默時,卻沒想到,這次他開口了。
“你真的就沒有一點錯嗎?”
我的第一反應是生氣,但是,有希子曾經的話,以及降穀包括,幾天前,孔時雨那句不經意的話,都讓我怔愣。
孔時雨說,我像極了甚爾。
所以,真正先把他推開的人,是我嗎?
讓這段友誼裡,先讓他感到不安的人,是我嗎?
“你騙我說,你住在那裡,那個房子裡。可那天我看了,連一張床都沒有,你根本就不住在那裡。”
“你騙我說,你爸爸在夏威夷。可是有一天,我在街上其實見到了你和親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後來我發現,隻要我不找你,你就會回家一直和家人呆在一起。而我,就像一個逼著你玩過家家遊戲的人。”
“悟曾經和我說過,禦三家裡有你的身影,可我不相信。因為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的經曆,都是我在說,我的過去,我的人生幾乎都攤開在你麵前。那你呢?你告訴我過你的真實經曆嗎?你有對我坦誠過嗎?”
我們其實都積怨已久,原本隻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開的一個小疙瘩,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越團越大,越來越複雜。
可我必須要坦白,他說的沒錯,直到分離前,我都是謹慎的。
不願透露真實情況,不願讓他見甚爾和惠,都是因為,潛意識,我也會害怕,惠的預言其實有另一個版本。
而那個版本裡,夏油傑至始至終就是個魔王,而腦花,隻是一種錦上添花。
“我知道,最大的問題在我。”他苦笑了一下,消瘦的樣子顯得格外憔悴,“可我不是沒想過道歉,但那天你說,道歉就再也不見。”
“原理,我不想再也不見,但我也沒想過,後來會越來越糟,糟到,我第一次知道,比再也不見更糟糕的居然是,深仇大恨。”
他幾乎快哭了。
“我們,怎麼最後會是這個樣子呢?怎麼會呢?”
在分離之後,我們倆都沒有過上更好的人生。
我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成為了他揣測過的邪惡壞人。
而他,早已是屠龍者終成惡龍。
這樣古怪的一刻,我竟然覺得平等了。
我突然不想扯著過去不放了,兩年,大家都該翻篇。
而現在,同樣的遭遇,同樣的宿命,平等的一切,我想重新開始。
苦難,讓人成為手足。
主動上前抱住狼狽的他,就像最開始,他先主動擁抱了狼狽的我。
“對不起。”我說。
那雙消瘦卻依然有力的手,頓了頓,也用力回抱住了我。
他說,“應該是我來說的,對不起。”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看著那兩個瑟縮的孩子,想到了更遠處等待我的麻煩,我說,
“傑,我們互助吧。”
唯有互相幫助,重新搭建情分,我們才能在將來不靠苦難,也能成為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