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竊寶!
承華宮大火,令無數人都措手不及,臨近的宮苑中的內侍擁護著各自的主子,紛紛往外撤離,就怕被火勢波及,餘下的侍衛和高大有力一些的內侍開始使用起身邊可盛水的物件,往隔壁院落的井口或魚缸中取水,一次次將水輸送至火場之中。
火勢雖然得到了緩解,但礙於今夜風向正好加速了火勢的偏離,借著風,火苗一路攀向左右側殿、配殿。眼看就要吞沒整個承華宮。
臨近的侍衛都趕來救火,原本空曠的甬道之中更是變得熱鬨起來。
在這其中,無一人注意到有一個異端混了進去。
她身穿著寬大不合身的侍衛服飾,身上鼓囊囊的,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她是穿了兩層衣物,她帶著能遮住耳朵的帽子,手中提著一個大桶,隨著眾人一路往火場跑去。
她麵上的麵罩已經不在了,將整個麵容暴露在眾人麵前,雖然無人顧得上身邊是什麼人,但還是令她有些緊張膽怯。
壓下其他想法,她隻當自己是王小而不是王小魚。
一路來至承華宮,離著遠了些都感覺空氣滾燙乾燥,帶著焦味的熱浪不斷炙烤著眾人的麵頰,隻讓人感覺呼吸困難。
來到近前,隻見現場已經有不少人交替著將取來的水潑往火場之中,沒有水龍,僅依靠人數的優勢取水滅火,救火的方式太過落後直讓王小魚瞠目結舌。
眼下也不可能當著眾人之麵變出個水龍,王小魚隻能參加進救火的隊伍之中,不斷從附近提水而至,然後潑進火場之中。
更有聰明一些的人,提來了花圃之中的細沙,一路傾瀉至撲滅的地方,以防止二次複燃。
因救援有序,火勢倒也沒進一步擴大,卻也並未輕易撲滅,被熱浪掀起的濃煙熏的人口乾舌燥雙眼發酸,不時有飛起的火花亂濺,嚇得救火的人嘰哇亂叫,紛紛逃開。
好在火起時宮中的人撤離的及時,並未造成人員傷亡,但王小魚瞧見宮殿之中在火舌的舔舐之下變黑的瓷瓶,成套的梨花木家具,鎏金的風塔,傳出劈啪聲響的庫房之中隱約可見被燒毀的名貴物件,王小魚的心幾乎快碎了,手中捏著的水盆使勁濺進火苗之上,腳步飛快的來回穿梭在火場之中。
而此時,失去了王小魚蹤跡的那淵與其召出的暗衛,正站在王小魚棲身過的大殿之中。
那淵順著血腥味躍上房梁,兩指沾上梁上的一小攤血液,撚了撚指,才落地,接過暗衛遞上的乾淨帕子擦拭手指。
“那大人。”有暗衛匆匆來報,手中提著一個被剝光衣服,酣睡正香的侍衛。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跑的氣喘籲籲的旗長,仔細一看,正是甲七隊的吳超順此人。
暗衛將被迷暈的侍衛丟在空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在侍衛鼻下讓其嗅了好長時間,那人才悠悠醒轉。
隨著恢複的意識凝神一看,昏迷多時的張使舟正巧對上一雙冰涼徹骨的雙眸,他的身體猛的一顫,昏迷之前那最後的片段緩緩流入腦海之中。
那時,他擔心承華宮之中的夏裘恩,在旗長遣人去詢問下一步行動,眾人原地待命之際,他本想偷偷靠近承華宮去確定一下夏裘恩的安危,本想著被發現時他就推辭是去小解了,不會有什麼大影響。
誰知他才離開沒多久,就被王小魚阻了去路,他甚至還未發出聲音,就被迷昏了過去,昏迷之前,還聽到王小魚嘴上念叨。
“今夜我真是個幸運兒。”
張使舟張著嘴,心裡單用一句懊悔已然不夠了,他翻身坐起,半跪在地上,語氣顫抖著告罪“屬下失職!”
眾人還能不明白什麼,吳超順幾步上前,也單膝跪地,替張使舟求饒“那大人,今日之事也是屬下的疏忽!沒有嚴格約束下屬,才導致王小魚有機可乘,求那大人降罪!屬下甘願領罪,隻求隻求那大人,饒過張使舟。”
張使舟開始尚且不解吳超順的鄭重其事,縱使被劫去了衣服,也說不上死罪,頂多將他停職,最差,便是被貶回家,但餘光瞟到那淵那帶著一絲血線的深色瞳孔,他才感覺背心發涼,連帶著膝蓋也發軟起來。
吳超順心中叫苦,狠狠的瞪了張使舟一眼,心中暗罵他年輕不懂事,那知道眼前之人若動了殺心,隻怕他二人都出不去這大殿。
一雙燙著滾銀邊繡萬寶蝙蝠紋的長靴踱步來在二人麵前,二人壓低了頭,絲毫不敢動彈,兩人的肩膀繃的緊緊的。
“我記得,你的父親是庫部的張霖。”那淵緩緩開口“而你,吳旗長是吳禦史的公子?”
二人不敢應答,隻點頭。
“你二人可知道,今夜若抓到人也便罷了,若抓不到,我便要擔下全部責任。”那淵頓了頓,說話的語氣竟帶著幾分苦惱。“我若被皇上責罰,你二人被貶職事小,隻怕二位令尊的官職,做的也不會太舒服。”
二人心中一涼,那吳超順知道那淵與其背後的北禁府所擁有的權利,若想要針對某一位官員,就是用編的,也能編出一遝犯罪證據,縱使絕世清官,也能將你打成萬惡之首,永世不得翻身。
吳超順想著親爹與自己私下對那淵的評價,便是被皇帝縱容的沒有邊了,他那淵就是皇帝的一把屠刀,好用至極。
縱使朝中袁貴妃的母族一路做大,袁貴妃的哥哥袁相在朝中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官場之中遍布他的後生門徒,卻也不敢招惹那淵半分。
而張使舟到底年輕,入宮尚短,甚至還想據理力爭幾句,卻立刻被吳超順製止了話頭。
“屬下明白,屬下立刻集結甲七隊去搜,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將王小魚抓出來!”雖是如此說,但吳超順心底毫無自信,他扭著張使舟半逃一般出了大殿,遠遠離去了。
周遭的暗衛才將一路上的情況報來,那淵聽著,長長的羽睫覆蓋住了晦暗不明的眸子。
“可以確定,王小魚沒有半點武功,靠的隻是輕功超強與敏銳的五感,幾乎都能事先察覺到咱們的接近,而且,根本沒有固定的行事思維。”一個暗衛總結道。
“承華宮之中丟失了何物?”那淵問。“火因何而起?”
“袁貴妃隻稱不知。”暗衛說到“如今隻怕是再也不會知道了。”
“火也起的蹊蹺,一個叫夏裘恩的侍衛扭出了一個承華宮的宮婢,在她身上搜出了火油火折子,卻沒等盤問,那宮婢就咬破口中的毒囊自儘了。”暗衛壓低聲音“這個宮婢在進入承華宮之前,是皇後宮中的人,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淵壓了壓嘴唇,淡淡冷笑“有人還嫌水不夠渾,嫌魚兒不夠恣意自由。不放過一個借題發揮的機會。”
“那大人,那夏裘恩要查嗎?”暗衛問。
“查。”那淵眼中無波,僅透著晶瑩的碎芒,乾淨清澈的眼睛與之周身的氣息有些不符合“將查到的結果直接彙報到皇上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