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竊寶!
衙門的人來的很快,領頭人是一個蓄著小胡子,腦門很寬,個不高且有小肚子,身著褐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他領著衙差二三十人匆匆趕至,封鎖了廣福樓,將今日的食客都留在了樓中,連那個跑出門嘔吐不止的醉酒男人都帶了回來。
沒多時,大夫也被小二拽著袖子,跑的氣喘連連趕至現場,而傷者也早就被轉移到了收拾出來的一樓雅間之中,避免他的慘狀引起樓子裡的食客不安。
根據王小魚打聽而來的情況得知,近日因為百麗鳳卿和留天芳的矛盾加劇,招待留天芳的廣福樓自然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影響,前幾日就曾發生過食客吃飯途中突發腹痛,一個患了肺癆的病人走的好好的突然在廣福樓門口吐血身亡,大門被潑黑狗血,被殺死的黑狗還被懸掛牌匾上的種種事件,導致這幾日來食客銳減,生意差了不少,今日過來的除了一些關係好的常客,也就隻有像祁連赫等人一般的外鄉人,隻衝著廣福樓的名聲來的。
這幾日,光顧廣福樓最多的也就是柳州府尹趙大人與其下屬了,這次是柳州兩大東家鬥法,出手必定是不可能留下錯漏的,之前的幾次也都是抓到了一些頂包的地痞之流,絲毫沒有給其背後勢力造成影響,以至於今日鬨出了如此惡劣的事件。
今日萬裡無雲,氣溫有些高,上午截至現在統共來的食客前後不過四十人,發現死者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午時,不少人進了廣福樓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打發小二找一個涼爽的位置,在端上濕帕子好好擦拭一下臉,好驅散身上那殘存的熱浪。
這幾日繡台都沒有安排表演者,自然不會有人進門第一眼就看向繡台上,這麼多食客都是如此,隻是除了食客以外三名小二兩名時常穿梭在大堂上菜的夥計也都沒有發現天花板上掛著一個人,那就十分詭異且難以置信了。
昨日收拾桌椅的小二名叫苗虎,是個長相憨厚的人,據他所說,他昨夜收拾好大堂,直至打烊,都沒看見天花板上掛著一個人。
今早開店的小二名叫劉二龍,他也是言之鑿鑿的肯定,今早開店時,店裡除了他,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
第一個發現傷者的是與一個食客帶來的女伴,是一個名叫秀秀,來自玉樓裡的姑娘,這幾日被恩客花了大價錢包了下來,四處陪著他玩樂應酬,在席間,男人們聊起公事,秀秀正覺得百般無聊,自酌自飲之際不經意的抬頭那麼一瞥,才瞧見了天花板上懸掛著一個人。
她到現在還哭個不停,王小魚挺同情她的。
根據大夫診斷,傷者是服用了一種抑製出血的外域猛藥,此藥本就是給重傷患救急使用的,以避免人出血過多而死,酌量服用都能立竿見影,所以傷者身上大小傷口幾十處,卻沒有大量出血,不然應該會有人更早的發現他,而且也是因為此藥,傷者才能堅持如此久都還沒斷氣,極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為之。
按大夫與柳州府衙中的仵作檢查了傷者之後可以確定這些傷造成時間大約在昨夜,都是虐待性的外傷,此人在吊上天花板之前就已經是傷痕累累了,可以見的凶手手段毒辣且變態。
根據紅繩在他身上的勒痕來看,他至少被束縛超過三個半時辰,應該是在昨半夜打烊之後被人掛上去的,盛海還特意讓人找來了梯子,爬到天花頂檢查,才發現繩子的一端掛在固定紗幔的圓盤掛鉤之上,另一端有被利器劃斷的痕跡,盛海與幾個衙差一路找到了二樓,才在圍欄角找到了被割斷的尾端。
當著眾人的麵,盛海將捆綁的狀態還原了,眾人才大致上看明白傷者原先是以捆綁打橫的狀態懸在一股繩子中間,借著天花板上的紗幔的遮擋,若不仔細去看,的確有可能混入其中不被發現,隻待時機一到,就割斷尾端的繩子,傷者自然就垂了下來。
搞清楚了這點,就可以將目光放在去過二樓或者在二樓以上居住的客人身上。
當然,更重要的就是先搞清楚傷者是什麼人。
可惜傷者此時昏迷不清醒,麵部受創嚴重,身上沒有身份證明,廣福樓之中的人都問遍了,也沒有人曉得此人的身份。
就在衙差一一為食客記錄口供之時,有兩人從後院趕了過來,遠遠的和衙差說了幾句話,就被帶到了傷者所在的雅間中去。
而此時王小魚還在和這幾個章饒人談話。柳州府衙的人都知道了王小魚是那淵身邊的人,便自動略去了她們這一桌,才能讓她好好的和祁連赫說話。
“要說去過樓上的,我記得隻有那個姓薛的掌櫃。”祁連赫等人自知沒有那麼容易脫身,反倒安穩的坐了下來,其他三人隻悶悶的繼續喝酒,而祁連赫也抓了一把蠶豆,邊吃邊回憶,比起其他早就坐立不安,焦慮暴躁的食客,他們的心態算是挺看得開了。
“薛掌櫃?”王小魚想了想。
“你們進來之後,他正是從樓上趕下來的。”祁連赫拋了一顆蠶豆上天,蠶豆在半空上劃出一道弧線,落進他口中。
“除此以外,我不記得有任何人上過樓或是下過樓。”
“不會的吧。”王小魚撐著下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你這個遲鈍腦袋是想不明白的了,跟你一起進來的那位大人或許可以。”祁連赫說道,又斟了酒和幾個同伴碰起了杯。
王小魚看在他們身上也問不出什麼了,乾脆站起身去雅間中找那淵。
還沒進門,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就是咱們戲班裡的小舟!”
“昨日下午,他惹了亞霽生氣,被我打了一巴掌以後他就氣跑了,一夜都沒回,沒想到如今變成這樣!”
王小魚探了一個腦袋進去,正巧碰見說話的那人將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以背對著自己,站在眾人之間的那淵手中,那淵用指扣開盒子的環扣,將盒子打開,王小魚毫無防備就這麼瞧見盒子之中躺著半張破碎的人麵皮。
血淋淋,皺巴巴,還帶著眉睫的眼眶空蕩蕩的。
王小魚嚇的一個抽氣,腳在門框上打了拌,整個人身子一歪,徑直撲倒在地,整個人呈大字型,摔在靠著門最近的薛掌櫃腳邊,落地時,還因為下意識想抓根救命稻草而揪住了薛掌櫃的長衫下擺,一個使勁,隻聽撕裂的聲音之後,王小魚手上多了一塊不屬於自己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