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竊寶!
王小魚對王或的感情是複雜的。
她對他沒有兄妹之情,沒有記憶,她不知道若是原主,該如何與他相處。
好在她這個人神經大條,身處這個本不屬於她的時代,她已經能做到暫時撇去情緒,與任何人都和平相處,力保自己的安全。
王或對她體貼入微,的確讓她得到了親人的疼愛照顧,但她們的立場相悖,她不能由他牽著鼻子走。
葉向見王小魚堅決,意外的放棄了阻攔,還攔住了打算以強硬的手段帶走王小魚的厲九等人,看著王小魚上了尤二的人安排好的馬車,離開了渡口。
王小魚一開始並沒有認為自己能夠如此輕鬆的與他們分道揚鑣,再怎麼樣都會收到一些阻礙,直至馬車行出渡口,走上前往範陽府城的官道,王小魚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半年前,我暗中派人潛入範陽府發展,置辦宅府倉庫,做起雜貨的小買賣,隻為了有一日我重返楚洲,也有自己人接應。此事,九王的耳目應該是不知道的。”尤二口中的自己人應該就是如今隨車的一名叫阿道的男人,阿道看起來就是當地人的模樣,皮膚黝黑,身材魁梧精壯,相貌平平,屬於在人群中很難一眼便認出來的人。
據尤二所說,他帶來的幾名隨從都跟著載貨的牛車前往倉庫,隨後會在範陽府與他們彙合,眼下他們一行人隻有王小魚與未蘭,趕車的阿道四人而已。
他在車上將眼線收集到的幾頁密信看完了,用紅泥茶爐的火膛焚了,麵帶笑意的開口道“你必定猜不到。”
“什麼?”王小魚的思慮飄的有些遠,冷不丁聽他如此吊人胃口,趕緊回過了神來。
“那煬因烏屯錯判一案被言官群起彈劾,朝中都道那煬與曹湉暗中有所授受,在走私案中有參一手,才那麼巧合的出現在烏屯冤錯好人行了便利,而那淵則更是被爆出手中握有幽州走私一案中最關鍵的失蹤名冊,雖未有真憑實據,但如今整個仇京都知道了。”
王小魚有些吃驚,想起公主中毒一事還沒有了結,忙問了此事。
“沒有提到公主的消息。”尤二道“王或的目標是你,和那淵,既已得手,他不會在搭上一個寶珠公主,得不償失。”
王小魚稍稍心安,揉了揉冰涼的手問道“失蹤案一直都是北禁府主理,如今那家出了如此大事,那淵要複職隻怕難上加難!”
尤二隻是一笑“複職?因烏屯案、走私案早就讓皇上愈發多疑,十幾日前皇上已經下令褫奪了那家的封號,封了那家的府邸,女眷族人全部即令遷出仇京,而那淵那煬父子被貶為城卒,流放鎮南關。”
“如今的北禁府都尉,早就易了主。”
自離開柳州,王小魚有意屏蔽了那淵的任何消息,王或也有意不讓她得知,如今一聽才知道他發生了那麼多事,頓時有些微怔,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鎮南關”尤二的的語氣中帶了一絲趣味“為什麼偏偏是鎮南關。”
王小魚趕緊消化了之前的信息,想起尤二曾說過要帶她一路從楚洲遊至鎮南關的話,也反應過來,連忙問這鎮南關的所在。
“過了鎮南關,便是金國的地界了。”尤二耐心的解釋道“不過金國不喜外交貿易,與鄰國關係淡漠,與大越更是從不來往,百年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南方是的少有的平靜。”
“外侵戰事少的地方發展都較為穩定,加上南方氣候濕潤多水,作物豐富,當地土人富庶,從不願出遠門,過了廣壟江以外的人都以為南方都是貧瘠野蠻的,隻是偏見罷了。”
“當今聖上即位時,南方土族多次聚眾械鬥,滋擾當地官府,聖上不勝其擾,便積兵鎮南關,幾次衝擊土族部落,才逐漸平息下來,自那時起,鎮南關的兵符便是一直掌握在皇上信任的人手中,說到底,鎮南關的兵力便是懸在南方力保安寧的一把堅刃,九王盤踞範陽府多年,即便眼下與當地豪紳部族關係密切,勢力坐大,但也得忌憚鎮南關的守將和幾萬精兵,不敢有非分之想或越雷池半步。”
“可如今皇上卻正好將犯下大錯的那家父子插到了鎮南關,還是最底層的城卒,不得不讓人深思此舉的用意。”
王小魚也聽明白了大半,不由得脫口道“那淵早就與王或交惡,也一直在查失蹤案,在這個節骨眼淪落到鎮南關,還隻是個小卒,那豈不是成了刀俎上的肉,隻能任人宰割?”
尤二抬眼瞧她,眼中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你對那淵倒是挺上心的。”
王小魚一愣,毫無痕跡的轉而冷笑道“個人恩怨歸個人恩怨,我是怕他太早被人玩死了,活不到我報私仇的那天。”
尤二移開眼,也不管王小魚是不是口不對心,隻是說道“那淵從來就不是會任人宰割的人。”
“根據線報,他們比我們晚出行幾日,到達楚洲可能幾天以後了。”
王小魚卻好似沒有在聽,說起了其他事“離開碼頭到現在,我的心一直發慌。”
“我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尤二不知道她所說的古怪在哪裡,她正要在說,卻被馬車外阿道突然發出的聲音打斷。
“有人接近了。”
尤二和王小魚麵麵相覷,一直悶不作聲的坐在腳凳旁煨茶的未蘭也出聲道“有馬蹄聲音。”
王小魚屏息靜聽,果然隱約聽見馬蹄遠遠奔馳靠近的聲音,聽起來,還不在少數。
王小魚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尤二的臉色也逐漸嚴肅起來。
很快,王小魚知道自己的預感應驗了,還不等她做出最壞的打算,隻聽一道厲風突破空氣而來,馬車隨之劇烈一陣,瘋狂的加速起來。
馬車中的三人被慣性猛的一帶,齊齊往車壁上撲去,王小魚就坐在尤二旁邊,他反應較快,順勢將王小魚攬住,用身體擋在了車壁之間,王小魚隻感覺到撞到溫暖的肉體上,沒有大礙,身後的尤二卻撞的不輕,他的後腦重重的磕在車壁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未蘭也是毫無準備,順著被打翻的茶爐滑到車壁上,撲濺出來的茶水燙的她嚶嚀一聲。
加速的馬車內顛簸的厲害,王小魚用手抓住了車窗上的橫框穩住身子,才趕緊去看尤二和未蘭的情況。
未蘭還好,沒有撞到後背,但手臂上濕了一片,看起來是被燙傷了,此時卻也不顧傷勢,爬過來扶住了尤二。
尤二被王小魚扶住手臂,一手撐著額頭,眼睛有過短暫的迷離,他用力搖了搖頭,企圖驅散這種昏迷的感覺。
“東家,有人放箭!”隻聽阿道帶著口音的聲音緊張的道“馬臀中了箭,驚馬了!”
“王或不可能敢在官道上劫人。”尤二大口喘氣,沉聲道,語氣中隱隱帶著些許不確定。
“除非來的人,不是王或的人。”王小魚接過了他的話,隻覺得脊背攀上了毛茸茸的寒氣,直順著冷到了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