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道尊!
天空蔚藍,地上純白,仿若一幅絕美的畫卷。
但是這純白梨花鋪就的地毯上卻被殷紅的血跡染得一片淒冷詭異,三株妖異的白梨在這片天地中顯得格外的顯眼。
許湞唔了一聲笑眯眯道“上人,你目前的情況似乎有些差呢……”
麵容枯槁的老嫗澀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敢在劍閣轄內做惡?“
許湞笑容燦爛,雙臂仿佛靈蛇一般膩膩得攀上一旁黎惔的肩上,眉目中滿是慵媚。“你可知他為何姓黎?”
老嫗的瞳孔驟然一縮,不敢置信地看向黎惔“你也是梨妖?你能以草木之身修煉為人形,莫非你是金丹妖修?”
黎惔微微搖頭“自然不是。“說著,他將纏繞在自己脖頸的雙臂輕輕移開,許湞撅了撅嘴,有些不滿。
他不屑隱瞞,平靜道“我雖然是梨樹成妖,修煉成人,卻不是修為到了,而是托梨祖的福蔭,藉她老人家遺留下來的黎幻之法褪去樹身,化為人形。故而,我姓黎,既是梨園的梨,也是黎幻的黎。”
”住口!“
一旁的一株白梨喝止住黎惔,語氣中有著責備”少主,你怎可隨意將此秘密說出,若是讓她逃脫了,咱們日後還怎麼坑殺這些貪心的蠢貨?“
雖然它稱黎惔為少主,但是語氣中卻絲毫沒有把他當做少主的意思,聽不出任何尊重。
黎惔也不生氣,平靜道“在這梨園天地裡,有你們三個築基後期在,難不成她還能逃了?再者說,我們每次都是一擊之後遠遁萬裡,謹慎到了極致,何必擔心被旁人知曉?”
“嘿嘿,少主說得有理。”
“人類都是貪心的蠢貨。那名叫方殩的老東西,拿自己的兩個隨從做了祭品後還不甘心,又回去準備了清心凝神的丹藥,想要算計這些同行的修者。哈哈,他卻是不知,我等的黎幻之術豈是區區丹藥可以抵擋的?”
另一株白梨甕聲開口“我等自蘇醒千年來每次開啟都如履薄冰,連築基巔峰的修者也不敢招惹,生怕被人察覺。不過再過千年,待到我等都晉入金丹,便再也不需要這般小心翼翼了。“
許湞笑容嫵媚,但是眼中卻露出一抹殘忍“到了那時我便再也不用壓抑我的本性了……”
這些妖類自顧交談,竟把銀虺上人視為無物。
“兀那老婆子,你想去哪?”
一條數丈寬的粗壯根莖驀然從泥土中鑽出,似一條灰白色巨蟒戳向銀虺上人。
卻是這老嫗在這些梨樹交談間一直在默默向後退去,已然離它們十來裡地。但是這十來裡地的距離卻依舊被這樹妖的根莖眨眼間就追上,可見其根絡覆蓋之廣。
老嫗左右閃避,皆自己的靈蛇騰挪,險之又險地躲開這動輒數萬斤的巨大力道。
“嗬嗬,這梨園天地間每一寸土地都被我們覆蓋,你想要往哪裡逃?結界十日一開,還餘下三日,你能逃得了三日麼?”
一株白梨開口道,又有數條粗壯根莖破開泥土,直奔老嫗而去。
銀虺上人躲避間已是極為吃力,又有了這些根莖的威脅更是力不從心。有的根莖分明可以直接擊中她,卻在一瞬間改變方向,堪堪從她的身後刺過,在她枯朽的隻剩一張老皮的脊背上留下一道不深的傷口。
眾人都戲謔地看向這個老嫗,仿若在看一場鬨劇,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幾乎看不見一塊好皮。
或許是源自血液裡的情感,方十裡看見這老嫗被這些妖類這般淩虐,心中生起忿悶。就算她前一刻還是那大殺四方,把人命當做草芥的築基修者,但是此刻,她隻是一個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老婦人。
他心中暗自歎息。
沒人注意到,這老嫗渾身流血,體內百病纏身,她那渾濁的眸子裡卻依舊平靜。
以道法幻化出的血色巨蟒早已不堪重負,在經受過根莖一擊後消散開來。那條灰色大蛇在一旁,不斷應對著猝不及防從地下鑽出來的攻擊,蛇軀上有數段已然遭受重擊,灰色鱗片脫落露出裡麵鮮紅的血肉,不斷發出痛苦的嘶鳴。
“不對!她的銀蠍在何處?”
一旁的樹妖還在優哉遊哉地看著,許湞卻突然驚醒,開口叫道。
“恩?”這三株梨妖也反應過來,又有十餘道根莖自地上暴起而出!
“現在才發現?晚了!”
老嫗的眼睛驟然精光閃爍,身後有一團銀色物體陡然間顯現出璀璨耀眼的光芒。這光芒閃得梨園中眾人莫不是眼中晦澀難分,看不清這邊的狀況。
老嫗麵色有著哀切和決然,低聲喃喃“隻好先委屈你了……”
散發出這銀芒的赫然便是她的銀蠍,此刻這蠍子的身軀集聚鼓脹開來,好像一個快速充氣的銀色氣泡。
“砰!”
一聲轟天裂地的聲響爆發而出,這純白的天地霎時間被銀色取代,久久未歇。
“留下!”
“休走!”
這幾株梨妖發出怒吼,震顫天地,無數根莖自地麵快速鑽出,瘋狂亂舞。根莖揮舞擊打在地麵上,使得地麵不停顫動,甚至有幾道不小的裂縫被擊打而出。
待到銀光消弭,這老嫗已然消失不見,原地留下一個半人大小的黑色空洞,不知通向何處。
“幾位前輩,你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