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謠!
後來爺爺告訴阿笙,原來兔妖家族的所有兔妖都群居在這座山上,不知哪一天開始,各大捉妖門派的入門弟子就來這裡以捉妖比賽為名,殺了很多他們的族人,如今隻剩下他和還未修行完成的珞珞,靖雲是很多年以前逃生到此地,三隻妖才結伴生活。他們沒有遠大的抱負,隻想嘗試一下做人的感覺,眼看還有幾年珞珞的修行期就滿了,到時候三個人可能還會遷徙到更遠的地方,與其他兔妖會和。
“讓我來幫珞珞完成修行吧。”突然阿笙舉手提議,爺爺和珞珞都驚呆了,隻有靖雲嫌棄的吐了口水。
“你願意留下來嗎?阿笙?”
“我剛來天池,沒有地方可以落腳,正好與你們為伴,如果晚上有捉妖師過來抓你們,我還能保護你們啊。”
“你願意留下來那再好不過了!”
“開什麼玩笑,他是人哎!他手裡有鎖妖囊哎!爺爺你怎麼想的?”靖雲氣的尾巴又出來了,爺爺無心搭理他,拉著阿笙的小手說“孩子,你幫珞珞修行,我負責做好吃的蘿卜青菜,等你長大,我們送你去青龍門!”
“爺爺你彆被他騙了……”
“不要說了!你說你是兔妖,結果是隻臭老鼠,我們被你騙了才是!”
“兔妖和鼠妖原本就是一族啊!但是那小屁孩是人哎!”
阿笙乖乖走到靖雲麵前,特彆誠懇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靖雲哥哥,我是捉妖師。”
“知道了知道了,說了幾百次了,煩不煩啊?”他氣的轉身跑出門,坐在乾草堆上自個兒生悶氣,爺爺拍拍阿笙的肩,讓他不要擔心,靖雲這個孩子就是急脾氣,過幾天就好了。
那以後好幾天靖雲也沒有跟阿笙說話,看到就當沒看到,阿笙給他做了一雙新鞋,被他一把扔河裡,後來想想自己興許有點過分,又把鞋子拿回來掛在屋簷上,等想起來要穿的時候腳又長大了,於是那雙鞋就一直掛在屋頂上風吹日曬,一掛就是好幾年。
不知哪一年起有幾顆花粉吹進鞋子,待到鞋子開花的那一天,珞珞用雙手把花摘下,放在掌心聞了又聞。她開心的拿著花一口氣跑到市集去找阿笙,阿笙每天都會到市集上賣他自己做的法器。
不過還是像以前一樣,他售賣的法器攤子前門庭冷落,僅有兩片枯葉也被風吹走了,還不及小商販提個籃子邊走邊賣的盜版青龍門降妖秘籍。
阿笙正托著腦袋打瞌睡,突然有人撓了撓他的手,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軟萌可愛的姑娘甜甜朝他笑。
“姑娘買法器嗎?”
阿笙好笨,我是珞珞啊。
女孩把手裡的小花遞給阿笙,阿笙驚訝的從地上跳起,抓住她的手就問“你是珞珞?”女孩點點頭,又指指自己的嘴,搖搖頭。
“還不能說話?彆擔心,兔子本來就不會說話,再修行幾年得到要領以後就能跟爺爺一樣說話了。”
她開心的點點頭,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那過去的五百年似水年華一晃而過,被阿笙久久握著的手才是生而為人的真諦!
那天晚上爺爺格外激動,燒了滿滿一桌小菜,珞珞不會用筷子,阿笙就手把手教她,這可急壞了一邊的靖雲,也搶著教珞珞握筷子。他比阿笙年長好幾歲,但後來幾年就好像忘記長個子似的,如今十六歲的阿笙已比他高出大半個頭,每次爺爺嘲笑他長得矮,他就嘲笑阿笙命短,人是無法跟妖比壽命的。
今天教筷子這一節還是靖雲占了上風,因為阿笙力氣沒人家大,他隻能樂嗬嗬的看著自稱有兩百年筷齡的靖雲手把手教珞珞。
為了慶祝珞珞化為人形,阿笙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給她做了一隻鈴鐺,親手掛在她的脖子上,打了個結。
珞珞粉撲撲的臉上散開兩朵紅暈,阿笙對她說“這個鈴鐺可以幫你避開普通的測妖法器,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可以上街玩兒了。”
阿笙你要走嗎?
她望著他浩瀚星海一般燦爛的眼眸問道,他告訴她馬上就到四大門派招收新弟子的時間了,他要跟天池最好的捉妖師們求學,不過他會經常回來小屋看他們的。
珞珞雖不舍,但她清楚明白這八年時間的等待對於阿笙來說是何等煎熬,他已經不止一次來到四大門派的山腳下仰望天空,如今終於等來可以上山的年紀,他恨不得明天就啟程。
“珞珞你怎麼了?”
沒什麼,阿笙喜歡的事一定要去做,你一定要成為最好的捉妖師,保護善良的妖怪們。
誰知她晚上就躲在被窩裡哭了一夜,好不容易化身為人,可以握阿笙的手,摸阿笙的臉,跟他一起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市集,無奈他馬上就要遠行……與其這樣還不如永遠做一隻兔子,阿笙也不用離開,它可以安安穩穩躲在他的胸口,被他捧在掌心。
阿笙不喜歡道彆,當年離開玄音寺是這樣,如今離開小屋也是這樣,隻留了一張紙條在桌子上,他說他會回來看他們的,讓他們千萬不要搬家。珞珞拿著阿笙留下的紙條哭了很久,不管靖雲怎麼安慰都沒用,最後還是爺爺想辦法止住了她的眼淚。
“阿笙終究是人啊,他還那麼年輕,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他不像我們一生可活千年,他隻有短短幾十年的時間,不能與我們一起虛度。”
那之後好幾天珞珞就隻會坐在草地上發呆,她想著阿笙跟她在草原上玩耍的樣子,想著他徹夜在燭光下擺弄法器的樣子,他吃飯的樣子睡覺的樣子,每一個樣子都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想起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上山求學的人很多,山腳下聚集了四大門派的弟子,專門負責指引求學的人上山。入門法則很簡單,求學者可以到任何一個自己心儀的門派接受該門派的考試,通過了便留下,失敗了就離開,可以繼續到剩下的門派報考,如果最後都沒有通過考試,那就隻能乖乖下山等待明年招生。若是連考三年都沒有被四大門派接受,此人便是與名門正派無緣了,要麼做一個自由捉妖師,要麼就去投靠其他沒有名氣的小門派。
在四大門派中最享有盛譽的就是阿笙崇拜的青龍門,毋庸置疑青龍門是各大捉妖門派仰望的地方,每年上山報考的人不計其數,然而通過考試的卻寥寥無幾,因此造成了青龍門延續千年如今加起來卻不超過十位捉妖師的清冷局麵。
接下來的白虎門近幾年名聲大噪,該門派以不要命的除妖法則為世人所熟知,無論手法還是門規都極為殘忍,是讓妖魔聞風喪膽的名門,而大多數被青龍門淘汰下來的新生都會考慮轉投白虎門。
再是隻收女弟子的朱雀門,儘管門下都是女流之輩,然而朱雀門的戰績同樣也讓其餘門派望塵莫及,值得一提的是天池最好的女捉妖師便是出自其門下。
排名最後的要數人數最多、質量最差的玄武門,此門下的弟子根本不用報考,隻要簽字畫押即可拎包入住,殘忍的是即使如此上玄武門求學的人依然屈指可數,那又為何玄武門會成為弟子最多的門派呢?因為掌門燕巳欽為人太過於隨便,看到路上有個小孩想要入門就帶回來收養,導致這些年他們玄武門已轉型為“降妖界收容所”。
阿笙背著大大的包裹,由於青龍門和白虎門前麵聚滿了人,朱雀門又都是女人,師傅說過“不近女色”他記得清清楚楚,就樂嗬嗬的跑到兩個身穿玄武門深灰色長衫的門生跟前,問“兩位大哥打擾一下,請問青龍門從哪裡上去?”
其中一個胖胖的弟子正要發火,另一個身材小小的弟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青龍門很難進的,少年難道不考慮到玄武門走走,夥食也挺不錯喔。”
“不了,我從小就想成為青龍門弟子,我要跟青龍門的信遊師兄學習,成為世上最了不起的捉妖師。”
“信遊麼……就出書的那個小子?”
“對,信遊師兄的書我都看過,我還帶在身上了,我想要成為他的同門師弟。”
“行,希望你夢想成真。”這個人指了指西南方,說,“青龍門從那裡上去,會先經過一個石牌樓,沿著山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少年,加油。”
“多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