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謠!
還沒走下山雪就停了,燕子初跑到柳吟兒麵前,歪著頭對她說“雪停了,要不要隨我上街玩一會兒再回去?我知道有個地方的糕點配你的茶正好。”
她低頭看路趕著回府,無心陪他玩。“今天是李闊壽辰,我得趕回去。”誰知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竟敢抬手攔住她,她的身體離他的手隻一公分。
“乾什麼?”
“就一會會兒,不會太久,不耽誤你回府。”
“你也不著急上山嗎?”
“反正都趕不上暮鼓了,回不回去都一樣。”
她不搭理他,繞過他的手往前走去,燕子初緊跟在她身邊,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芳香他從未在其他女子身上聞過,也有可能那香味正是落在她身上才顯得與眾不同吧。
回府的路不算太遠,他像柳吟兒的貼身侍衛一樣護送她邁出的每一步。有位乾枯的老乞丐朝柳吟兒伸出樹枝一般枯槁的手,那手布滿密密麻麻的皺紋,嘴裡似有一層膜粘著,發出“呃……呃……”之類的難聽又嘶啞的乞討聲。
柳吟兒止步猶豫的當下那老乞丐就被燕子初用法劍打了下手臂。“我都站在這兒了你還敢來?看不起捉妖師還是看不起我?”他嚇唬那個乾癟的乞丐,乞丐被他打得縮成一圈,發出更痛苦的“呃呃”聲。
“你為何打一個乞丐,他不過是餓了。”
“它是餓了,它要吃人。彆看了,你想被它吃我還舍不得呢。”燕子初說著說著就一把拉過柳吟兒的手,把她從那偽裝成乞丐的妖麵前拉走了。
未想柳吟兒的手一顫,立即縮回,好像那雙手藏了什麼秘密不能被人揭開,她雙目緊緊盯著他“你……”
燕子初一臉無辜,這輩子勾搭過多少女孩子沒一個像柳吟兒這般緊張的,緊張到她麵色蒼白,那隻手就跟冰一樣寒冷。
“你手怎麼那麼冷啊?剛才下雪凍著了嗎?我給你暖暖?”他再次朝她伸出雙手,眼神裡的懇切不像是平日裡逗女孩子開心時慣用的,可惜他這次再真誠,她還是蹙眉搖頭,雙手緊緊握在胸前,眼神裡的不安一覽無遺。
“你……不要再碰我了……被彆人看到……多不好。”她好像是真的生氣了,撇下他獨自朝前走去,他趕緊追過去一個勁求饒“好好好,我不碰你了,你彆生氣。”
“我可以自己回去,燕公子不必送我。”
她眼裡的絕情就像一把劍,毫無保留的刺向他,而他偏偏就是不怕死的命,一次次挑戰人家底線。一輛飛馳的馬車從柳吟兒背後駛來,剛剛還發誓說不再碰她,這會兒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索性一把將她緊緊抱住,一個閃身,馬車貼著他的背呼嘯而過,而她像一片羽毛輕盈的落入他的懷中。
“你……”柳吟兒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見過死纏爛打糾纏不清的,可沒見過這麼死纏爛打,卻糾纏的如此恰到好處的人!
他偷偷一笑,隨後鬆開她,雙手合十給她道歉,臉上還掛著楚楚可憐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馬車開得太快了,我怕它撞到你才失手抱了你,你彆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她後退一步,努力掩藏自己的不安,緊接著失魂落魄的邁開匆忙的腳步,他趕緊追上去,她頭也不回的讓他彆跟著。
“就快到王府了,燕公子請留步,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看你進門再走,保證不讓人發現。”
“你這樣會給我造成困擾,你明白嗎?”她忽然停下,聲音很低,卻很嚴厲的看著她訓道。
“如果你怕彆人說,那你走前麵,我走你後麵。”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馬上就要成為王爺的妾室,若你得罪他,他會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消聲滅跡,隻要你還與我糾纏不清,不管對我還是對你都會造成無法想象的災難。”
“我隻看出來,你其實不想嫁給他,委曲求全做寄人籬下的妾室,到底為什麼?”
他已經看出來了嗎?可是到底為什麼啊?明明不愛他卻又要下嫁於他,是為了報複誰嗎?她自己也說不清。
“與信遊有關嗎?”
“不要再問了……”
“喜歡信遊?”
她抬起布滿哀傷又異常淒美的眼睛,緊抿雙唇,他站在她對麵,卻好像隔了幾萬裡遠。
“是,我喜歡他,這麼說你滿意了吧?”許久,她才下定決心把這句埋在心裡數不清多少年頭的話說出口,說出口以後才發現其實這樣並沒有多難。
“我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他了,他也喜歡我,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你才十幾歲,根本無法體會這種生離死彆。你以為的喜歡就是固執的想要占有她,陪你做你想做的事,但是你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要犧牲很多東西的,包括你的前世今生,都將為此付出代價,這樣的喜歡,你還願意嗎?”
他無奈低頭淺笑,道“那種喜歡一個人還要悶在心裡,想要抱緊卻又不敢靠近的方式我真的不懂,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大聲說出來,用力抱緊她嗎?我不相信人有來世,所以隻爭朝夕,一生很短,不必委曲求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眼眶裡的淚,輕輕呢喃“等你願意為了一個人而放棄此生,等你絕望到隻能寄希望於來世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她放下冰冷的手,緩緩消失在喧鬨的街頭,也帶走了漫無邊際的刺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