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意外遇到她的室友,隔著遠遠的,憑借出色的聽力,聽見她們談論“枝枝好像和那個學弟鬨掰了”,他隻能狼狽地離開。
又或是同院的男生說要追她,說著些輕佻的話,讓他沒忍住動了手,最後收場並不好看,他隻記得對方說的那句,“人家還不是不要你了。”
就連手機上都在推送她發布的新視頻,效果非常好,大受歡迎。
沒有他,她依舊過得很好。
寒假後,是他鬼使神差地買了她隔壁的房子,又借著護她安全回家,默默跟著後麵。
他倉促之下變成了幼狼,其實並不是不能離開。
隻是心底的本能驅動他留下。
是他不想離開。
努力收斂尖利爪牙不要劃傷她。
不願意被她帶去洗澡是因為羞恥。
不願意被當成狗拴著帶出去,的的確確是他不想屈服。
他不想像他父親一樣,被馴化成小狗後,卻被無情丟棄。
但心中到底是害怕她失望的。
他的的確確,害怕她不要他。
他並不是驕傲得不能低下頭的狼,其實他早就被馴服了,隻是太害怕被拋棄了。
他不相信他會被幸運之神光顧。
到底是曾經擁有過美好再被拋棄好,還是從一開始就不要開始好呢?
他弄不明白。
所以才會讓另一個人格出來。
這樣的他,應該能給她帶來更多情緒價值吧。
而她果然也對那個他很喜歡,無論是幼狼形態主動抱他,還是人形態相處時的和諧自然,主動和他分享自己做的視頻。
他並沒有想在這個時候切換意識的,隻是有時候連他自己也無法控製。
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同他問好,包括此前的一切,都令他羨慕,又忍不住望而卻步。
鐘聲敲響,一切如泡影破碎。
她說請他離開。
對待兩個人格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也對,他說了那樣不客氣的話,一定讓她很不高興。
沒關係。
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就得認的。
第二天,時燃像之前一樣帶來早餐,輕輕敲響房門,眸內閃著不安彷徨。
她正常開了門,並放了他進來。
少年眼中帶著驚喜。
但很快,女孩問,“怎麼才能讓兩個人格變成一個?”
他怔在原地,纖長羽睫極輕微地顫了一下,眸光整個黯淡下來,唇瓣抿得發白。
她還是願意理他。
隻是不肯再要他這個不聽話的人格了。
原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啊。
他一開始就在不斷拒絕她,哪怕心底壓抑的情感克製他不要做出更加惹她不愉快的事,不要說更過分絕情的話,不要趁她睡著偷偷離開,但也終究無事於補。
沒辦法呀,是他一開始不要的。
他聽見自己輕聲道,“好。”
那聲音極輕,輕到連他自己也有些聽不清。
少年努力克製自己心底的難過,裝作輕鬆的樣子,還彎了彎唇,“我現在還沒有找到辦法,等我、等我找到規律,就可以讓另一個人格出來了。”
“我會讓他做主人格,到時候,我會努力,努力控製自己不出現的。”
他會自己靜靜埋葬起來,永不再出現在她麵前。
他用輕鬆的語氣,說著讓自己以後從此消失的話,說著說著,卻像要哭出來一樣。
那雙漂亮澄澈的眼眸裡,好像正安靜下著止不住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