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小滿!
我爸送我回來後的第二天就走了,我以為我的日子終於又回到了正軌上。可是過幾天他又從上海回來了,且這次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是和我媽兩個人一起回來的。我那個時候似乎心裡還挺高興的,因為我們家人平常可能都要過年才能團聚,而今年,他們都能提前回家心裡不可開心嗎,儘管我跟我媽不親,但畢竟是我媽,能不開心嗎?
隻是當天的中午,我想叫他們下來吃飯,走到房間門口,聽他們在談論“離婚”的這個話題,我很震驚,也很驚訝,那個時候雖然年紀小,但對這個也知道大概是啥意思,我就爸這個消息告訴了爺爺奶奶,當時爺爺奶奶聽了什麼也沒說,至少在我麵前是什麼也沒說。老人嘛,雖然當著孩子的麵不會多說什麼,但是私下裡肯定也會談論的。
我記得十分清楚,第二天的早上,天氣很晴朗。我們家都還沒有吃早飯,我媽拉著我爸說要去離婚,我爺爺奶奶極力勸阻,這樣的事情一鬨,看熱鬨的人多了,勸說的人也多了,我們家裡可熱鬨了,但很多長輩都在勸我媽。而我,沒有說一句話,在廚房默默地切菜、做飯。他們鬨了好長時間,最終,我媽堅持要離,最後的結果是還是扯了離婚證,我被判給了我爸。扯完離婚證的第二天早上,我媽突然關心起了我的學習,要我給她看我寫的作文,我當時不答應,後來她給了我十元錢,我才答應給她看的,那是她第一次給我錢,然後她就走了,我爸也繼續出去做事了,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一如以前,隻是大家心裡都知道,有些事情隻是有心而無力。
自從那以後,學校的班主任都知道了我父母的事,所以都對其他任課老師打了招呼,叫他們“特彆”照顧我。不論我走到哪裡,都會聽到有人會在私底下討論我,在學校,同學們會討論;在家裡,那些左鄰右舍會討論,好似我就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我不再像以前那麼開朗愛笑了,也不會說太多的話,很怕看到彆人對我的指指點點,那些之前看不慣我的女同學現在在我麵前都很高傲了,隻是,不論她們怎麼說我,我好像總是不會開口。是的,我慢慢地變得自卑起來,不愛說話,極度敏感,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相反,慧萍的成績變得比我越來越好。
那學期的其中考試,我破天荒的拿了一個第八名,我當時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哭了好久,眼睛紅紅的。回到家,奶奶詢問了怎麼回事,我一一告訴她,她隻是安慰了我,說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以後再努力就好了。我爸什麼也沒說,他很平靜的把我家裡的那一麵“獎狀牆”撕掉了,說以後再拿就是了。然而,他並不知道,他那天撕掉的並不是一張張紙,而是撕掉了屬於我的榮譽和自尊,隻是那時的我什麼也沒有跟他說可是我的心卻像死掉了一般,難受極了。
十歲前的我有多優秀,十歲後的我就有多狼狽。一個天堂,一個地獄也不過如此。我有時候時常在想,是不是我十歲前把老天給我的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光了,才導致我十歲後的人生變得這麼黑暗和無助,可是,沒有人能夠理解我,我始終一個人在獨木橋上走著。
沒有心思聽課,好像坐在教室裡的隻是一副驅殼罷了。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我們畢業了,畢業典禮那天很熱鬨,我們教室課桌上有很多水果零食,全校的老師、領導,包括食堂阿姨都來了,可是,那份熱鬨總是不屬於我,我身在這熱鬨的環境中,卻覺得十分孤獨。
我學習成績並不夠好,在初中的分班考試上,我還是很”幸運“地分到了重點班,慧萍和方露當然也考進了重點班,隻是我的成績是恰好在班上的倒數幾名,還真是“幸運”。初中三年,我每次考試應該都是班裡的最後幾名,成了老師眼中“扶不起的阿鬥”;所以自然而然的我的座位也是班上的最後幾排。而慧萍,方露她們學習成績變得越來越好,座位也越來越向前,她們交了很多新的朋友。而我,幾乎除了她們兩個,和我的同桌以外,沒有朋友。我有時候和方露、慧萍她們一起玩,但更多的時候,我很願意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看著她們和班上的同學說說笑笑,我感覺自己的距離好像也離她們越來越遠。
那些快樂、單純的初中生活好像不屬於我。隻是偶然在隔壁班碰上的一個老同學,也是之前的一個小學同學,劉子濤。他還是會跟我打招呼,還是會嘻嘻哈哈的叫我的“綽號”,換做以前,我肯定得反駁回去,早就“凶巴巴”地追著他打鬨了,那個時候我兩關係很好,就算是開再大的玩笑,他也不甚在意。因為男生不像女生嗎,可能女生的話,你說了什麼她不高興的話,一般的女生就容易記在心裡,耿耿餘懷;然而他就不會。可是我爸媽離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跟他開過玩笑了,隻是偶爾他還是會說些很氣人的話來逗我開心,隻是我再也沒有笑過。
有一天他跟我說,其實他的父母也離婚了,我不知道他是為了安慰我才這樣故作輕鬆的說出來,還是不甚在意。隻是,那個時候的我們,年紀都還小,小小的年紀,內心其實是很脆弱和敏感的。雖然在初中的時候,他還是會跟我打招呼,但我也不會不理睬他,也還是會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禮貌性地回他,也許是因為通病相連吧。
初中三年,我對班主任的印象特彆大,並不是因為他對我有多好,而是期間發生的一件事,讓我現在想起來,還是那麼記憶尤新。其實班上很多時候交的資料費和班費,班主任都會跟上的學習委員打招呼,讓他幫忙代收,也讓他負責記好數。我們班的學習委員是個男生,有時候我們沒有零錢的時候就是上教整數給他,然後多餘的、剩下的記好數,特彆標明,再到下一次要交費用的時候進行抵扣,其實這樣的做法是班主任這樣建議的。可能是班上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們班學習委員不小心在那裡漏記了,導致了費用的總數不對勁兒,後來算出來說是我這裡少交了。也許我從一開始班主任因為我的學習成績對我的印象特彆不好,所以那次,在他的心裡肯定也是這樣認定是我少交了。
那次,同學們都在上課,班主任把我叫了出來。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他說學習委員說我少交了費用,我說我並沒有,他公然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大概說了這樣一句話“你到現在還在騙我”,完全沒有給我解釋的餘地,當然,我的解釋也並不會有什麼作用,那一次,我真正感覺到了什麼叫“羞辱”,就好像我的自尊心被彆人放在地上狠狠踩過般,那個時候的我,其實很想有個人能夠相信我,很想有個人能夠出來為我說句話,很想我的家人,很想我的小學班主任,那個百般對我好的老師。
後來,大概是學習委員重新統計了之後,說是他不小心弄錯了,班主任也就把這件事輕描淡寫地在辦公室跟我說清楚了,也從來沒有向我解釋過他之前的行為。我初中的三年就是這樣渾渾噩噩地渡過了,印象並沒有多深刻,也沒有多不舍,隻是時間推著我不斷地向前走。讓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就被迫要適應一個新的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