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好威武!
眾公子一頭冷汗。
“這……這不是妒婦,這是毒婦啊!”
“誰若娶了她,便隻能寵她一人,不然就要誅殺,這是閨閣女子該說的話嗎?”
“這樣的女人,再好也不可娶!”
“娶她還不如娶那個最俗的!”
“還不如那個貪吃的!”
“喝酒喝到半夜的那個,如今看起來也比她強!”
“總之,這般狠辣的女子,決非良配!”
寒鐵衣將殘茶飲儘,又將那青玉雕竹茶盞重重向桌上一擲!
清脆的聲音在偏亭中響起。
義憤填膺的公子們立刻靜默下來。
狠辣?
寒鐵衣心中不屑,小丫頭的狠辣,可不止你們見到的這一星半點!
正亭中太後等了許久,叫過馬忠,“可有新的詩作?”
馬忠屈身,“回太後娘娘,已經有了。”
太後見馬忠略有遲疑,頓覺奇怪,“可是又一首拙劣之作?”
“回太後娘娘,拙劣倒算不上,隻是,所思所想與其她女子大不相同。”
“念來聽聽!”
“是!”馬忠躬身,“一生一世一人心,情至白首不離分!”
“情至白首不離分!”
太後默默複念了一句,眼前隱隱約約浮現與先皇大婚之夜的場景。
紅燭羅帳,夫妻二人一身紅裝。
那晚,天下至尊掀開她的紅蓋頭後,溫柔地遞來一盞酒杯,“喝了交杯酒,朕與皇後便是結發夫妻,鸞鳳和鳴直至白首!”
時至今日,她仍然清晰記得那隻酒杯的每一條花紋,仍能憶起那杯女兒紅的甘甜香醇。
神仙美眷的日子持續了婚後好些年。
可是,自從有了麗妃,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十天半月也不到自己宮裡來一次,更讓她難以釋懷的是,他再也沒有眼含愛意地看過自己。
他將一切榮寵都給了她,還將她的兒子封為太子。
甚至在彌留之際,囑咐新皇,暗暗剪除她的羽翼,伺機除之而後快。
要不是她先下手為強,恐早已成亂墳枯骨……
恨!
心裡全是恨!
那恨日日年年,滲進了宮殿裡的每一處紅牆碧瓦,蝕骨灼心!
無處訴說、無人可說!
“獨坐常羨張翼備,震懾天下負心人!”
馬忠念完,謙卑侍立。
“天下負心人!”
太後一字一頓地將最後半句重複了一遍,抬手悄悄拭去了眼角那滴淚珠。
“此詩出自何人?”
“回太後娘娘,出自工部主事江書之女。”
太後思索了一下,對江書並無印象,“區區六品官之女,竟有如此性情!”
馬忠見太後感興趣,問詢道,“娘娘可要召見?”
太後沉吟片刻,情緒仍陷在舊日時光,不由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