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上的華爾茲!
(一)
多年後覺得,愛情或許是一個極其膚淺的東西,但卻是最不受行為控製的東西,什麼你都騙得了,唯獨你自己的心是無法掩蓋的。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陸他們任性揮霍自己的青春,終於為自己的任性的揮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表麵平靜的小鎮緊閉或敞開的大門裡外暗潮湧動,門外的這一陣風還沒走,那一陣風就來了,陸的家這天不安靜,門口的路上第一批就走過來兩個人,走進了才看清楚,原來是華和建軍,這兩人行色匆匆,神情緊張憤慨不安,一閃身就進了陸家“喲!今天怎麼這麼有空這麼早到我這裡來?”“兄弟,哥們這次有事了,這口氣不出不痛快,你要陸講這個義氣認我們兄弟的話,就帶著你兄弟們一起兩肋插刀,不要多說。”“什麼情況?哥哥你有話就說,隻要我能幫上的,一定沒話說。”“d,這次到紅敏,被個小瞥弄了,這哪丟過這個臉咯,這以後還怎麼混啊?”“不會吧,就紅敏那個角拉旮瘩?”“這次栽得丟人,到紅敏技校泡個妹子,被紅敏那個包子,不曉得是哪蹦出來的,看不慣我們兩咯,帶一幫人追起我倆打,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這太猖狂了,一個分廠的小跳蚤,也敢調皮!走,叫上弟兄們,乾他的!看他以後還敢調皮不,惹事也不看下對象,今天讓他見識下什麼是惹不起,想混社會也看他有沒有這個命這個資格!”說著,陸站起身來跟他們一起走出門去,轉身對我說“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們有大事,不能陪你了,回來再找你。”我心知他此去定是打架鬥毆,特彆揪心緊張又擔心,不知怎麼阻止,喏嚅著“乾嘛去,我也要去”心想著跟著他去看著勸著或許他會有所顧忌,會好點,至少不用心裡記掛著乾著急。“你去乾嘛,礙手礙腳到時還受牽連,回家,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知道這下沒辦法阻止,看著他們漸行漸遠,我怔怔的呆在門口一直不離去。這天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天空很藍,後來據他們說“這次真t太刁了,太酷了,爽呆了,擠滿一整中巴車的人,清一色的黑西裝,包車去的,那車吱的開他麵前一停,他還蹲在那唱歌,還沒反應過來呢,不知道怎麼回事,啪啪啪車門一開,一看下來的人不對勁,他轉身就跑,跟他一起的兩人也嚇得飛跑,我們這一群人一路追一路追著打,這小子到處躲,打到他求饒。”“我這邊那兩小子倒了血黴了,背他的時,今天是白錯手了,我們是起勁了,紅敏學校的都看癡了,全黑死了。最不值得就那個冤枉擋的人,那傻x黑的跑,還以為是他一夥的,受包子牽連了,背時。”我是聽得心驚膽顫的,他們說的那個紅敏的包子是我們在株洲讀書的同校同屆經營班的同學,是整天用辰溪腔唱著“就在半夢半醒之間……”說著那個老師的孩子燕“那不是胖是豐滿的”那個人。他跟另一個老師的孩子,我們93班的,那個被彆人用可樂瓶把鼻子砸流血的那個同學“傑”是鐵褲子,這樣鮮活又熟悉的人的改變是我料想不到的,這樣結果是讓我驚愕的“你們真下得去手,你們不害怕啊,那是活生生的人也。要是自己被人這樣不怕嗎?打來還去哪裡是個頭。”“怕什麼,怕就不出來混了,江湖就是這樣,誰狠誰老大,這年頭比的就是拳頭硬,不怕。”我沒有出聲,內心卻不置可否,我知道我也在改變,卻也明白我不能往前,這往前一步就是深淵。
(二)
這一切的根源還是源於廠內各自的爭鬥。很多的改革,都是在九十年代發生的,這是一個世紀的最後十年,這個年代是一個進步的年代,也是一個複雜的年代。人們內心的變化,社會地位,物質生活,經濟基礎,傳統觀念,價值觀都在逐步轉變,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新舊觀念的衝突,各種新生事物的利弊關係矛盾著,衝突著,讓我們這代人浮誇、飄忽、放肆。
本來紅敏人與廠裡他們這群並沒有什麼仇怨,原不至於這般不可不為,隻是江湖事誰又說得清呢?和包子關係很鐵的教師子弟傑,他們紅旗村也有一群教師子弟,從小開襠褲大,跟部隊大院的子女感情一樣,父母嚴教育,背麵關著的是叛逆……傑有個要好的誌剛,個子不大,卻因他而卷入這場紛爭,究竟事出何因,我不再去考證。十字路口他們與陸那夥的的那一架,雙雙俊臉被破了像,留下這一輩子消不了的一道疤,誌剛的鼻梁被打斷,至今鼻子都有點歪,連帶著誌剛的姐姐整日提心吊膽(雙雙最愛自己這張臉,被破了像是弄死誌剛的心都有,揚言要誌剛的姐賠上她的一生給他當牛做馬才解心頭之恨,誌剛的姐姐無處可逃,小心躲避日日惶恐)。包子知道此事,才有這次的大事件。
(三)
社會之所以進步,經濟之所以發達,是因為合理的道德規範和約束,是因為正當的法律法規的界定,社會的安定永遠是繁榮發展的最首要前提。
陸他們的風光與熱血興奮還未褪去,嚴打的浪潮就一浪高過一浪的接踵而來,全國鋪天蓋地的打黑除惡緊鑼密鼓的進行,……風聲鶴唳。白雲子弟中學那棟新教樓的花壇旁,我還沒有停穩腳步,念、麻雀、俊、拜子衝衝走來“出事了,我們現在都過去,到解放村她姐家,他說看見你跟你說一聲,可能會離開一段時間。”“我也聽說了,正跑來碰碰看你們在不在,想告訴你們。”“我們早知道了,正準備去商量怎麼辦,估計是要出去一段時間了,關鍵是哪個冤枉被打的人情況比較嚴重。”“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吧。”惶恐的我心亂如麻,不知將要麵對的會是什麼,還有陸他們的命運會怎樣,我們之間又會怎樣,我呢會像電影裡的那些女主一樣,獨自守候然後在他那些曾經的兄弟們的照拂下靜靜等待還是從此各自天涯?默默的心在焦灼,不,不管怎樣,我都會在。
思慮間,已經跟著他們來到了陸的一個姐姐家(解放村)。他們敲了門,對上了暗號,確認了身份之後,我們得以順利進去“陸呢?在裡麵吧?”“在。正等你們呢?快進去吧。”說話間,陸姐撇了我一眼,或許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卻什麼也沒再說,我也顧不上太多(陸母一直強硬阻撓的態度,影響著他家人對我的認同,幾個姐姐頗少接觸,也不是特彆待見我)。換做是以往平日,我遇見他家的人,有多遠繞多遠的走,唯恐避之不及……隻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們雙方都沒有糾結。
(四)
走進來,在後間,隻見陸坐在竹椅上,還有另幾個都坐在沙發,椅子上,神色有些許的凝重,和焦慮。我們走進去,陸看見我眼神很複雜,有疑問、有驚訝、有心安、有信任。卻沒有說多餘的話“正等你們呢,正在說正事。這次怕是有點老火,還是儘早儘快做打算,紅敏那事怕是比較麻煩,主要是那個無辜受害的事比較麻煩,又傷得重,現在正是風頭上,肯定定得重,聚眾鬥毆是輕的,流氓團夥也是定的了的。”一陣沉默,壓抑。那日還意氣風發的少年兒郎們個個都有了沉重感。“這樣吧,姐你先去買點菜,我們吃完飯天黑點就趕快走,不能走大路,不能出洞子得翻山,估計還不會那麼快,但得以防萬一,至於去哪裡,自己考慮好,越偏僻越好,誰都不要告知,起碼,這次不知要多長時間了(這時,陸又看了我深深地一眼),等風聲過了再說,萬一有什麼狀況,彼此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具體位置,對大家都好。以免出賣兄弟,傷感情。”陸又道。“我先去買菜”陸的姐姐隨即應到,轉身“你們莫亂跑。”陸姐姐剛走,陸想起來“xx(叫我),你趕快去就到菜場門口那,瓜兒家店子有那種最便宜的常德煙,去給我買一條。”我沒有動,感覺似是一轉身就會看見地獄的牢。陸見我愣怔催到“快去”“一定買這種煙?”“這煙便宜啊,這是就是要多準備點,隻怕到時候沒得抽的,口感也好啊。就這個。”說著給了我買煙的錢。我默然轉身出去。出門我就開始跑,四處張望,不希望有任何不妥與閃失,給他們帶來麻煩。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黑與白,善與惡,汲取了新潮流新思想新改變的一代,渴望成功,渴望改變,渴望著自由與釋放,也一樣受到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