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中華!
黃宗昌一直隨父親黃嘉善在外地居住,黃嘉善去年告老還鄉之後才一起搬回即墨,而黃家雖是即墨大姓之一,但在當地並沒有什麼根深蒂固的勢力。這次由於黃嘉善的關係,胡永清才邀請黃宗昌出席這個宴會。
輪到黃宗昌敬酒的時候,卻見他並未端起杯子,而是麵色平靜的對李柏華說道“李大人的盛名宗昌早有耳聞,家父也曾多次提及大人在京師的作為,此番履任即墨,想必也能像在京師一樣風生水起,給我們即墨百姓帶來一些實惠。每人都有自己的管理方式,不知道李大人想要如何治理這即墨縣呢?”
李柏華一聽,知道這黃宗昌是考校他來了,說不定這其中還有他老子的主意。對著黃宗昌舉起杯子說道“本官對令尊黃總督也是早有耳聞,當年葉縣被黃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殷實,盜匪絕跡,甘陝邊關波瀾不驚,朝中官員能與其相比的少之又少啊,隻可惜未能當麵請教,他日定當登門拜訪黃老大人。”
聽到李柏華盛讚自己的老父親,黃宗昌心裡高興,舉杯說道“家父精忠為國,無奈身體有恙,不能繼續履任,辭官回鄉靜養也是他老人家的心願,多謝李大人掛念,宗昌敬大人一杯。”
喝完這杯之後,李柏華繼續說道“本官一路走來,所聞所見均相當震撼,山東去年和今年的災害已經相當嚴重,我即墨雖有波及,但尚未造成嚴重損失,這一方麵是和我縣處於災害邊緣地帶有關,另外,我即墨近海,南來北往的客商物資豐富,大部分百姓富足,有餘錢購買糧食。然而,明年要是不解決田地因災害減產問題,怕是有錢都買不到糧食了。如果不加以解決,到那時,恐怕即墨也會出現和泰山一帶的民亂之情啊。”
說道這裡環顧了一下眾人,見眾人都在凝神聆聽,呷了一口水後繼續道“所以,為了即墨百姓,也為了在坐各位能有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因此,本官重點要做的事情就是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沒有衣食之憂,沒有匪災之亂,我即墨才能更好的為朝廷儘力。”
黃宗昌聽他說完,又問了一句“穿的方麵,大人在京師開辦的那紗布廠棉布質優價廉,似乎可以保證,但這天災人禍有時候是不能避免的,大人如何才能保證百姓吃得飽呢?”
李柏華笑道“宗昌兄問得好,大家是否聽說過南方福建一帶前幾年旱災嚴重,卻沒有發生饑荒事情?”李柏華見眾人搖頭不語,繼續道“福建巡撫當時推廣了一種我朝商人在呂宋帶來的叫做紅薯的作物,這種作物比小麥、高粱和稻米都易種易活的多,並且從根到葉子都可以食用,福建旱災的那幾年,他們就是靠這些度過了嚴重的饑荒。”
其中一位鄉紳顯然對李柏華所說的紅薯感興趣,接口問道“李大人所說紅薯真有那麼好嗎?就算產量極高,我們沒有種子,怎麼去種啊?去福建那邊路途遙遠,等找來種子再大麵積的耕種,起碼要兩三年過去,這一來黃花菜都涼了。”
李柏華對他說道“這位老爺看得透徹,本官自是早有準備,不僅備有這紅薯的種子,就連栽種的方法都是現成的,今年隻要把這些少量的種子作為種苗培植,明年開春就可以大麵積的耕種了。不僅僅是紅薯,本官還有另外一種耐旱高產的作物,到耕種的時候,本官還需要各位的支持哦。”
在坐的鄉紳貴人們哪一個不是利字當頭,聽說有這等好事,均是點頭頷首表示全力配合,隻有胡永清和田啟升相互看了一眼後,才和眾人一起表示支持。
那黃宗素卻依然不滿意李柏華的回答,繼續問道“雖然我即墨未受災害侵擾,民間也並非毫無怨言,這幾年來,依然有不少百姓變賣土地,流離失所,大人不知又有何對策?”當他說完這幾句話,眼瞄了一下胡永清和田啟升。
李柏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道“民以食為天,以地為家,沒有了土地也就沒有了生活的保證。如果說有人不善經營不善農耕而為了生計變賣土地,那是他自己的能力問題,在這方麵官府應該加強農耕指導,儘量避免此類事情發生。倘若有人以權謀私、仗勢欺人,非法侵占彆人的良田,那麼本官定當按大明律嚴懲不貸。”
黃宗昌舉杯說道“宗昌這一杯酒替即墨百姓敬大人!”
李柏華也不推脫,一飲而儘。“本官定不虛此言,宗昌兄就看我這幾年如何治理好這即墨縣吧。”
大半個中午過後,這頓接風宴席,在推杯換盞和賓客的皆大歡喜之中終於散了。臨走之時,田啟升和胡永清喊人搬上了一口精致的小箱子,對李柏華說道“李大人剛到即墨,家居生活一切都需要破費,我等眾人為大人準備了一點補助,請大人笑納。”說完掀開了箱子,卻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錠。
李柏華雖然訝異明朝官場這種公開的行賄,但看黃宗昌也並沒有表露出厭惡的表情,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並說道“我才來不久,這縣衙各種錢糧事物都未交接完畢,本官就先收下這些,免得今日衙門中需要花費,多謝各位了。”
李柏華頭暈乎乎的坐上了自己的轎子,在眾人的恭送下,起轎回府。在離縣衙還有一段路的時候,李柏華吩咐莊誌忠和轎夫先行回去,他想自己走一走這青石板路,散散步,順便整理一下這幾日的思路。
在街的拐角的老槐樹下麵,一個算命先生的攤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攤子雖然和平時所見算命先生的基本相似,招牌上麵寫著一副不倫不類的對聯“神算算知天下事妙筆筆生紙上花”,下麵還有一排小字“代寫家書”。
李柏華覺得好笑,這個算命的人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看上去也頗有學識,但卻淪落到靠算命寫信混飯吃的地步。
那算命先生見他走了過來,連忙招呼生意“這位公子請坐,鄙人觀公子麵露紅光,天庭飽滿,想必是大富大貴之身,將來定會飛黃騰達,非池中之物啊,好相貌,好相貌!公子此番是卜卦呢還是測字?”
李柏華聽他胡謅倒也和自己的理想有些貼切,可是那所謂的紅光滿麵肯定是因為自己剛剛喝了酒,酒氣還沒有消去呢,對他笑道“我測字吧”,說完拿起攤子上的毛筆寫下了自己的姓氏。
算命先生看著這個李字,半眯著眼睛問道“不知公子想測哪方麵的?家庭?事業?還是婚姻?”
李柏華想了一下,低聲說道“國運!”
那算命先生顯然吃驚不小,半眯的雙眼突然漏出精光,左右看了一下並無他人,便又回到原先那種懶散的樣子,對李柏華說道“我等麻衣神算雖然能夠算天算地算命運,但祖師爺定下了規矩,事關國事不可輕易卜算,這位公子還是換一個吧。”
李柏華笑著掏出了一錠十兩的紋銀,輕輕的擺在了算命先生麵前,說道“我乃一介書生,心憂天下百姓,一身忠君報國之誌,測算一下也是為了自己能夠了解天下大勢,使自己也能夠有努力的方向而已,還望先生多多賜教。”
那算命先生伸手摸了摸銀子,卻又將銀子推向了李柏華,沉默了一會後,說道“我乃遊曆天下數年,昨日方到這即墨縣城,今日擺攤你是第一個前來問卜之人,這也算是緣分吧,這卦金就免了,你所問的事情,我這就幫你解釋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