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後座上的參謀從口袋裡掏出小小的扁平銅盒子,靠在車門玻璃上敲了敲,取出乾煙絲用手指一撚,撚成小小的一簇,又從身邊哥們的屁股底下把筆記本抽出來,撕下一張白紙,攤開在大腿上,將枯黃乾燥的煙絲卷進細細的紙筒裡,輕輕壓實了,叼在嘴裡找其他人要打火機:
“哥幾個,你們誰有打火機?”
前座扔過來一隻打火機:
“他媽的,吃獨食是吧?這不見者有份?給我也來一根。”
“不是我不分給你,實在是地主家也沒餘糧了,這盒煙絲還是一個去世的哥們留給我的,這是遺物。”情報科參謀點燃了嘴裡的卷煙,吞雲吐霧,“但這盒煙也是彆人留給他的,不知道倒了多少手,每當我抽一口這煙,我都是在緬懷他們。”
“那我申請當下一個。”前座的作戰科參謀舉手,“你死了記得留給我,也讓我緬懷緬懷你。”
“滾犢子。”
“難得出來一趟,咱們有機會可以搜刮搜刮,看看這些廢棄的民居裡有沒有什麼可以用得上的東西,要是能撿到煙酒那敢情好。”
“甭指望了,這周遭都搜刮多少遍了,掘地三尺。”
“那些大城市裡肯定還有好東西,匆忙撤離大多數物資都還留在原地,武漢啊鄭州啊廣州啊,可惜離我們太遠了。”
“武漢沒了,武漢三鎮現在隻剩下一個半徑二十公裡的大圓坑,坑底是全球海拔最低點,畢竟馬裡亞納海溝也才一萬一千米深,而武漢大陷坑有兩萬米深。”
“波天使乾的?”
“波天使乾的。”
眾人正說話間,陳魚忽然一個猛踩刹車,後座兩人差點飛到前座上來,如果沒有安全帶鐵定一頭突破擋風玻璃。
“野豬。”
不等其他人罵娘,陳魚指了指前方,果真一大群野豬拖家帶口橫穿馬路,道路兩旁都是一人多高的雜草,躥出什麼動物來都不奇怪。
野豬們想必也從未見過在陸地上高速奔跑的鐵王八,它們投來好奇的目光,領頭的公豬略微有些敵意和警惕,它看到鐵王八裡還有四個從未見過的古怪生物,豬眼人眼大眼瞪小眼,還沒等到車裡的幾個人想好是否要打一頭野豬回去加個餐,公豬就帶著一大家子拱進了路旁的草叢裡。
車子這麼急刹了一回,再打火居然就打不響了。
呸,這破豐田。
兩人披著雨衣下車打開後備箱檢查液化天然氣罐,陳魚和同事展開地圖檢查自己的行駛路線。
“沿著滬渝高速往上還有四十公裡,就能到鳳凰咀獅子岩這一帶,遙感報告上拍的就是這裡。”陳魚用筆在地圖上畫圈,“那條黑線穿過整個四川盆地,直直地切入青藏高原。”
“擺擺,你覺得那是什麼東西?”副駕駛座上的參謀問。
“毫無疑問是天使,但是我們沒見過這樣的天使。”陳魚說,“大概率是一個新類型,這都到多少號了?”
“093號。”
“他奶奶的,再這麼下去,三位數都要不夠用了。”陳魚說,“這些鬼東西怎麼無窮無儘,沒個頭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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