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辣的婦人見自己沒有被選上,反而是自己最看不上的小醉被選上,頓時惡語出口,咒罵起來“選什麼廚娘?隻怕是去工地裡喂奶,張開腿伺候野漢子,說到這個,我還真是不如你……”
語氣尖酸刻薄,什麼難聽惡心的話,都從她的嘴裡洶湧而出。
原本都已經撥轉馬頭,準備離去的軍卒猛然扯住了韁繩,怒目轉頭看來“狗娘養的!你噴什麼糞水?”
那潑辣婦人見狀,頓時嚇了一跳,就要往家裡跑,哪曾想這軍卒不依不饒,抬手怒罵道“拖過來,把馬糞塞她嘴裡!叫你敢噴糞,老子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不要啊!啊呀!殺人了……”左右兩邊的軍卒獰笑著跳下戰馬,她一個婦人,如何能耐得住這些殺人的猛漢?隻是三兩下,就被按在地上,果真有人抓起地上的馬糞,往她嘴裡塞了進去……
邊上圍觀的人群噤若寒蟬,甚至有人害怕得發抖,但並沒有真的割掉這婦人的舌頭。
軍漢獰聲吼道“爾等聽著,我家主人安陽侯至此處,安陽縣的風氣就該改一改,日後誰再這般無緣故的口出汙言穢語,自當鞭撻三十,以儆效尤!”
小醉呆呆的看著那潑辣的婦人趴在地上瘋狂的嘔吐,那騎兵們已經拍馬離去……
這麼一瞬間,她真的是感覺如同在做夢;安陽侯或許是個好官這句話,忽然又在她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遠處,司馬遷和李歡看著這一幕發生。
司馬遷忍不住搖頭“君侯,天下這般苦命之人何其之多,你幫不過來的。”
“天下苦難之人確實是數之不儘,但我見到一個,我就幫一個。”李歡滿不在乎,隨後發現司馬遷看自己的眼神略微有些異樣,他猛然按住腰間的劍柄,威脅道“我對小醉這樣的苦命人生不出什麼惡心的想法,你要是敢亂寫,我一定把你的手剁下來!”
司馬遷躬身一禮,幾乎到地“君侯誤會了,我隻是一番感慨,但君侯有這般宏偉誌向,我一定會書錄;倘若天下之諸侯,皆如同您這般,又何來如此多的苦難人?”
李歡眼神異樣,嗤笑道“不是說,威武不能屈?”
“此言出自於孟子滕文公下篇,我又不是儒家弟子,何須遵循此言?”司馬遷據理力爭“更何況,君侯有如此兼濟天下之心,實乃我大漢之福,此等美事,我定然書錄之。”
李歡狐疑的看了看司馬遷,隨後輕蔑地笑著“那你是窮則獨善其身嘍?”
“人微言輕,唯獨做好本職之事,讓我大漢史冊,流傳後世,便足矣。”司馬遷並不詭辯,從事實出發。
李歡道“那若是你富了呢?”不等司馬遷說話,他就嘲笑道“我想,你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妻妾成群!哈哈哈……”
司馬遷搖頭道“君侯,定不是如此的……”
李歡卻已經大笑著離去。
侯府舊址已經重新排列,此前看過的地方,長滿了蚊子幼蟲的黑水已經被開挖的水溝排走,已經被人清理乾淨,更多的人手,還在丈量土地。
李歡看過了縣令追捕幾個商賈的文書,嘴角的笑容越發濃烈,此人尚且不知,他追捕的人,正是自己啊!
“君侯,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在城外的下風口,修建窯口,準備燒石灰,燒磚塊;去挖黏土的人也已經動身,下官唯有一事不解……”
“說來。”李歡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喝著茶。
縣官拱手道“您說的燒製磚塊的配比,我等以前都未曾見過……”
“那行,把你的人手扯下來,讓我的封戶們去做,告訴我的封戶們,現在他們燒製的磚窯,石灰窯,日後都可以讓他們上工,我給的調配比例沒有問題,讓他們按照這個做,此外,磚燒好了,就給他們修築房屋。”
李歡一句話,就把縣令安排的人手全部撤了下來,他心中一陣發慌,難道是自己油過沾手的事情,已經讓君侯發現了?
不可能啊!
那肥油都還沒過自己的手呢,自己也就是有這麼一個想法罷了……
“是……”可縣令麵對李歡,心中連退一步的話,什麼他們不懂,我們帶著更合適都不敢說。
“聽說,集市上出了事兒?你都已經發下公文海捕了?”李歡不著痕跡地問了一句。
縣令忙道“是幾個外地來的商賈,衝撞巡街的差役,然後就逃走了。”
“哦?”李歡笑道“這麼說,這幾個差役頗為儘忠職守……傳他們來,我要當麵獎勵他們!”
霍去病原本打著哈欠的,可是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的眼神瞬間都犀利了起來!
張騫也是瞬間就打起來了精神,原本準備去再沏一壺茶的翠花,也立刻兩眼放光的停住了腳步,表示可以等會兒再去。
縣令也不清楚為什麼,所有的人一下就充滿了精神,隻是拱手道“下官這就去把這五人找來,還請君侯稍候。”
“速去速去!”李歡頷首,看著縣令拱手退下後,他忍不住笑道“我們的衣服要換一下嗎?”
“要換,奴家都已經準備好了。”翠花立刻看向了其中一個婢女。
那婢女立刻取來了昨天他們穿著的麻布短衣。
這種衣服套在錦衣之外,略顯怪異,可一旦坐下後,卻能遮住華貴的錦衣。
不多時候,五個差役就被帶了過來,他們人人低著頭,一言不發,謹小慎微。
縣令率先走上前來,見著李歡等眾人怪異的穿著,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稟報說人已經帶來。
李歡微微一笑,看著跪在不遠處的五人,提高了聲音“聽說,你們昨天為民除害,震懾了幾個外鄉的不法商賈?”
下邊為首那人忙磕頭道“侯爺在上,我等也隻是秉公處置。”
五人一時間,竟然都沒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李歡問道“那他們犯了什麼罪?”
“回稟侯爺,那幾個外地商賈初來乍到,就欺行霸市,吃飯不給錢,藐視朝廷,還對我等惡語相向,我等苦勸他說,安陽侯至此,不敢無禮,他們不僅不把小的等放在眼裡,甚至還不把……不把……侯爺您放在眼裡!”
李歡看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縣令,微微一笑“這樣啊,那你等五人抬起頭來看看本侯。”
五人聽得此言,都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了李歡。
“啊!”
霎那間,這五人大驚失色,其中那個看了一眼翠花,就生出壞心思的差役惶恐地嚷道“你……你這……你不是商賈嗎?你你你……你膽敢假冒侯爺?”
“哈哈哈……”
李歡已經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了。
不明就裡的縣令滿眼愕然的看著眾人,這到底是發生了啥?
那差役為首之人,已經回過神來,猛地給了那蠢貨差役一巴掌,撲通的跪在地上,惶恐萬分,帶著哭腔的哀求起來“小人等有眼無珠,不知那是侯爺微服出巡,衝撞了侯爺,還請侯爺饒命啊!”
其餘幾人一聽,也立刻哭喊著求饒起來。
縣令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也大致能想得到什麼,畢竟自己手底下的人,平日裡乾的是什麼事兒,他可很清楚啊……
李歡瞟了一眼滿頭冷汗直流的縣令,眼睛一眯的笑道“你不是發了抓捕商賈的海捕文書?我人就在這裡,為何還不下來抓?”
縣令哆嗦著“這其中隻怕是有什麼誤……誤會,還請君侯喜怒,下官把這五個混賬玩意兒收押監獄後,細細拷問……”
“然後滅口嗎?”李歡往後一靠,順勢把身上的麻布衣服扯了下來,“都說這安陽縣窮,老子昨天隻是去了個市場,就差點被你手底下的官差給抓了,你狗日的,有點厲害啊!匈奴人十餘萬大軍叩關高闕,都被老子打趴下了,我這剛到了你管轄的安陽縣,就被你手底下的官差追得落荒而逃,要不是我的馬快,昨天我隻怕就已經抓到了監獄裡。”
李歡笑眯眯的拉著翠花的手“我這嬌滴滴的夫人,隻怕也讓你手底下的人糟蹋了呢!”
縣令兩眼一黑,求饒的話還沒出口,就已經活生生被嚇得昏死了過去。
“裝什麼死啊!”李歡聳肩“傳令下去,禦林軍接管整個安陽縣,把安陽縣自這縣令開始往下,所有的人都先關起來,老子本不想做的太過分,奈何這些狗東西做的比匈奴人都過分!”
霍去病獰笑著領命,這個玩法,果真比自己以前直接用拳頭揍人爽的多!
司馬遷忙拱手道“君侯三思,唯恐先上奏陛下……”
張騫沉吟片刻,搖頭道“君侯無懼也,可稟明貴人,一切依貴人定奪!”
李歡想了想,點頭道“人一樣要抓,安陽百姓苦此等貪官久矣,我這就去稟明母後……”他看了看司馬遷,哼了一聲“彆抖了,這事兒都是我乾的,你怕啥?”
司馬遷臉紅得厲害“我……我怕小人讒言,壞了君侯,如此我大漢天下,可就是失去了一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李歡讚許道“不愧是寫曆史的人,這都能吹!”
看著李歡離去的背影,司馬遷還是有些不安,看了看張騫“張大夫,這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