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漢開始擺爛!
水力風車一排排的模樣,著實很壯觀,甚至形成了一種獨有的風車景觀。
司馬遷又開始碎碎念起來,說什麼這裡的水力取用太多,第一個會導致這邊新開墾出來田地的灌既出問題雲雲。
雖然這裡緊挨著左穀水,但是左穀水在地勢較低的地方,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研究出來怎麼把地處的水運往高處的辦法。
第二就是可能會導致左穀水的流量減少,從而導致穀水沿岸田地灌既出問題雲雲。
對此,李歡隻是翻了幾個白眼,但是也不可否認,司馬遷這家夥,真的是有憂患意識,而且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隻不過,就目前而言,這片地方開發的程度來看,這是怎麼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眼下的自然環境,想怎麼造作,就怎麼造作。
“水泥窯那邊燒製成塊的水泥塊,還在等著君侯下一步的命令。”這邊的匠人說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繃緊了的樣子,似乎對於李歡,充滿了一種未知的恐懼一樣。
有了此前七個寺人的經曆,李歡也沒有多什麼廢話,他也覺得自己有時候應該適應這個時代的身份等級尊卑之彆,非要搞什麼穿越者的平等政策,有時候想來,似乎才真的是真無敵傻逼……
李歡微微點了下頭,領著司馬遷走進水力風車排房內部。
巨大的轉輪在水力的帶動下,不斷的傳輸動力過來,但是這裡邊都還在沒有安裝轉軸,所以也談不上做工。
磨碎成塊的水泥塊,李歡這段時間還真是認真思考過。
以前那個世界怎麼碾碎水泥塊,李歡沒見過,也不太清楚,但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有一種叫做碎石機的機器……
做工原理,其實都差不多,這就需要巨大的鐵齒輪,將成塊的水泥無情地撕碎。
但這應該隻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精細的活兒,得像是脫去穀物外殼一樣,放進凹槽內,借助水流的力量把被碾碎後的水泥,徹底研磨成為細粉。
司馬遷一聲不響的跟在李歡身後走著,這長度達到了驚人半裡地的一排水房內,他甚至有意讓身後的人腳步放慢點,千萬不可發出半點聲音,驚擾了侯爺的沉思。
司馬遷也準備在安陽侯列傳中認真記錄書寫下來,將其稱之為“李的思考”。
隻因為來到安陽縣之後,這種侯爺思考的畫麵,他確實是見了不少……
隻是……鐵齒輪這般沉重的物件兒,水力風車能帶得動嗎?
帶不動的話……李歡眉頭緊蹙,加大水風車的水槽,可以帶來更大的動力,但是同時也對水流量的需求增大了許多。
或者,用牲畜的力量拉動齒輪?
李歡很快搖頭,牲畜的力量,始終不是他最想要的,他想要的就是水力……
電力呢?
李歡立刻又否決了這個想法,自己真是會想屁吃呢!
實在不行,那就隻能用牲畜的力量帶動,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嘗試一下水力再說。
離開了水力排房,李歡騎著馬,重新往自己所知道的河流邊上走了一遭,這邊的水力不弱,但是究竟能不能帶動沉重的鐵齒轉……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歡看到不遠處的耕牛拉著曲轅犁正在開荒,後邊的農人們興高采烈的吆喝著,還有人爭搶著要扶曲轅犁的把手,顯然對這個新奇的玩意兒有著極為濃烈的興趣。
此刻雖然已經過了春耕的好時節,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繼續開荒,籌備出來更多可以耕種的土地。
“那是侯爺您的封戶,這邊的土地都是您的,荒廢頗為可惜,下官就在公文裡批複,準許這些人來此處開荒,但是交給侯爺您的地租,得給四成。”
“四成?”李歡下意識覺得自己可以改名為李扒皮了。
司馬遷含蓄的說道“他們隻需要交給侯爺收成的四成,除此之外,侯爺要為這些人農具,就連耕牛,都是陳皇後從郡守那邊要來的,總共才二十頭,這還是許諾了送給郡守兩千斤白紙,一千套瓷器,外加三萬塊紅磚……”
李歡差點笑出聲來,這不等於白嫖?不過,如此情況之下,收取四成土地收益,倒也說得過去。
“能不能重新找郡守說一下,給他一萬斤白紙,八千套瓷器,外加三十萬塊紅磚?再給我整十頭牛來?”
司馬遷啞然失笑“侯爺,您這是要把郡守往地裡折騰,這二十頭牛,他恐怕都是懼於貴人,方才開出這等白給一樣的條件……”
李歡搖搖頭道“總要試試,現在瓷器就我們燒製的好,彆處就算能燒製,難道還能如我們這般燒製的精美?”
司馬遷的表情告訴李歡這事兒真的很為難。
而且,李歡的風頭太強了,郡守無論如何,都會把此事兒看作是威逼。
換言之,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至於我給不給你我許諾的東西,那就看我的心情嘍。
“先把許諾給郡守的東西送過去,再不行,就告訴他,我們可以協助他在漢中郡各處重鎮開設造紙廠……”
李歡話說到一半,就發現司馬遷的表情便秘起來。
“司馬司馬,我啥說的不對?”
“侯爺,您去開設造紙廠,還不如送萬石糧食更實在,人家不一定喜歡,甚至還覺得竹片更便宜……”
李歡眉頭皺了皺“還是吃的問題……那就隻能再等等,等我們這個地方徹底富裕起來之後,其他地方的人,自然就會求著我們為他們去做事兒了。”
“侯爺,安陽縣現在各處官職空缺……”司馬遷很違心的提醒了一下,侯爺,您可以安排你自己的人入職了……
李歡擺手“我已經表奏陛下,派遣能吏前來此處治理,安陽縣非我李氏之縣也。”
司馬遷對此完全嗤之以鼻,但卻不敢說狂言,換言之他心裡有一句媽賣批,知道不當講。
“行了,回吧!”李歡扯了一下韁繩。
司馬遷忙問道“侯爺,那水泥……”
“有法子了。”李歡沉吟道“我此前陷入到了一個思維誤區,鐵犁是中空的套在木質的犁頭上,這樣可以減輕整個曲轅犁的重量和造價,方便耕地,那既然是這樣,我為什麼不能製作出來中空的鐵齒,也套在修剪好形狀的硬木上固定好了,然後通過水力風車轉軸的帶動,鐵齒就可以絞碎了成塊的水泥?”
司馬遷完全用心記住每一個文字,李歡接著說道“鐵齒攪碎之後的水泥,還需要放進石槽內,繼續春碎,這一步倒是輕鬆了許多,先前洗衣服你都這麼乾過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來做如何?”
原本隻是充當一個記錄者的司馬遷,咋咋唬唬的聽到這話後,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畢竟,上一個督造水泥窯的人劉陵,直接就被張湯帶走了。
“君侯說笑了,您不常說,術業有專攻,這事兒還是交給下邊的匠人們去做吧?”
李歡澹澹道“你記在史冊上的東西,是要流傳於後世的,那如果我們的技術在未來失傳,後世人就隻能在史冊中尋找這些製作辦法,如果後世人照著史冊做不出來,你說是誰的過錯?”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司馬遷可以欺之以史。
司馬遷立刻就肅穆地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李歡又忍不住一陣鄙視,他很想說你完成個der,還不都是你動動嘴,下邊的匠人們怎麼做?
要不是如此的話,自己又怎麼可能真的讓你這麼做?
安陽城外的大道已經初具規模,工地上管吃管喝的優惠策略,瞬間就讓許多打著白嫖心思的百姓們,彙聚到了此處。
畢竟,在他們看來,做事兒管飯,就等於白嫖。
司馬遷看著馬蹄踩踏而過的地麵,忍不住感歎道“單獨是來做工的人,就已經有兩萬之眾,這還是有意控製的結果,否則的話隻怕會更多。”
李歡翻身下馬,走到邊上的水溝掃了幾眼,然後解開褲子放水,這讓許多伸長了脖子,以為侯爺又要做出什麼重要指示的人瞬間呆住了……
於是,一大群男人解開褲子,逆風放水的壯觀場景,就出現在了安陽縣外的大道上。
水溝裡尚未通水……百十號人這麼乾完後,那味兒順風十裡飄……
於是,進進出出很多的人到了這裡,嗅到這味兒後,下意識的發動了聯想,逆風放水有人又高又遠,有人濕了半邊鞋……
李歡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無意之間的舉動,會弄出這麼大的笑話來。
但那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寬敞明亮乾淨的大道上,隨處可見牲畜糞便,李歡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如果不加管理,如此而已隻需要數年,這條水泥道路上就會被牲畜糞便覆蓋,那麼自己修建這條道路的初衷又在何處?
司馬遷就像是蛻變成為了李歡肚子裡的蛔蟲,侯爺一皺眉,他立刻就心領神會道“這些牲畜糞便,本是田地裡的好料,隻是侯爺不點頭,沒人敢來拾取。”
“糞都是我的?”李歡啞然失笑了。
司馬遷卻很認真“這安陽縣外,記錄在冊的山川河流,一草一木,一水一溪,是陛下賞賜給侯爺的,那就是侯爺的,天地之間,雷霆雨露,陛下說是侯爺的,哪就是侯爺的?”
李歡一時間感覺太陽照在身上,隱約有些微寒。
“就這樣沒意思,分發告文,劃定一定的距離歸屬於某人清潔,不僅這上邊的糞便歸屬於此人,每月還能領取到月俸。”
“過矣。”司馬遷搖頭“侯爺尚未收取過路費,又何必支出月俸?”
李歡又是一驚,原以為自己是李扒皮,沒曾想身邊隱藏著一個真正的司馬扒皮,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大地主!
“那……收費……嗯,收費……”李歡沉吟著“路費該怎麼收費?”
“但凡是進入安陽地界,走上水泥路,都需要交費一個大錢。”
正在李歡覺得自己想多了,司馬遷還是那個人民的司馬遷的時候,卻看到司馬遷咧嘴一笑“按照人頭算,一個人頭,一個大錢,車馬另算,兩輪四個大錢,四輪不要錢。”
“你……”李歡愕然一驚。
“君侯不是說,想要把四輪馬車推廣開來?那隻要用上我們安陽縣的四輪馬車,不就不用交錢了?更何況,四輪馬車確實是比兩輪的更加能載重,也更加適合各種地麵。”
司馬遷回想著霍去病駕車衝鋒的樣子,就忍不住感歎。
“入城免費。”司馬遷又補充了一句。
李歡差點笑出聲“集市和廠房都在城外,入城與否,早就已經成為了無足輕重的東西,算了,那合適的人沒來之前,和你說這些,完全就沒什麼意義,你又不是商賈出身。”
“君侯說笑了,下官雖然不是商賈出身,但是下官最近在撰寫貨殖列傳,對商賈之事,還真是非常了解的。”
李歡眉宇之間流露出沉思之色“那你說,市場該怎麼收取?”
“君侯雖有專人,但下官卻也願意鬥膽進言,若君侯想要安陽縣變成巨大的商業圈子,那收取兩成,最為合適。”
李歡輕哼一聲“老子都懷疑,你是不是收了黑錢,敢這麼說?”
這時候對商賈的重稅,已經到了一種誇張的地步,兩成?
那些開自己荒地荒山種地的人,還他麼四成稅呢!
司馬遷搖頭道“這些商品,君侯自己讓人運出去,走陸路比不上走水路,先前下官就聽說,君侯在研究船舶的問題,這不就是君侯常說的漕運?”
李歡眼簾低垂著,等著司馬遷繼續忽悠自己。
“商賈之屬,極為看重時效,漕運若是真的能如君侯所言那般發展起來,漕運可收四成,再加上安陽縣市場的兩成,那就已經是六成了。”
司馬遷感歎道“商賈之巨利,便是六成,其也依舊有偌大利潤,長此以往下去,終歸不是好事兒。”
“穀賤傷農……”李歡沉吟著“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辦法。”
司馬遷眼底閃過一抹失落,而不是失望,因為這件事情他縱觀曆史,也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重農抑商政策,治標不治本,高額的利潤,總會讓許多的人放棄田產糧農的身份,轉而成為一個賤人,操持商業。
“前邊城樓下怎麼回事兒?聚集了那麼多的人?”李歡好奇的伸手指著問道。
一隊騎兵立刻快馬走上前去,大聲怒喝著開道。
低矮老舊的城樓上,竟然吊著七具屍體,火辣辣的太陽下,看的所有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君侯,是那七個寺人?”
司馬遷愕然的嚷了一聲。
李歡抬起頭來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牆垛子後邊,冒出來了一個人頭。
大長秋正在一臉笑容的遠遠望著他。
“上城樓去。”
李歡騎著馬穿過人群,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吊在城樓上的七具屍體,周身都感覺一陣惡寒籠罩。
“母後下令吊死的,說這些個奴仆不會做事兒,留著也隻會給君侯添堵,那還不如吊死了好,也能讓其他的奴仆知道自己既然是奴,那就應該安安分分的為奴為婢。”
李歡看了一眼樓下圍著的人群,眉頭皺了起來,但還不等他說話,大長秋又道“母後還說,君侯想要的人已經到了,不值得為這幾個奴仆動怒,君侯關乎著我大漢的國計民生。”
“天氣太熱,彆等臭了才放下。”李歡滴咕了一聲。
大長秋理解成為了應該暴屍荒野,吊在樓頭上,隻會覺得惡心。
司馬遷一路跟在李歡身後,一言不發,回到了下榻之處,便一頭紮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開始書寫今日聽到的粉碎水泥機器該如何製作雲雲。
明天他就要親自帶著人,去製作這些東西。
李歡人方才到阿嬌房門外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卓文君的聲音從裡邊傳了出來。
女官含笑著稟報了一聲,李歡人未曾進去,一身成熟少婦衣著打扮的卓文君就已經露頭。
“君侯,好些日子不曾見,妾身心中都已經極為想念君侯,就是不知道君侯可曾想念妾身呢?”
不等李歡說話,卓文君又歡快地說道“母後說她乏了,準備歇息,讓君侯與妾身商議接下來的事情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