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知道是不是燈下黑!”
“萬一是賊喊捉賊呢!”
“或者是你破不了謎語,你找不到寶藏……”
“……”
隨著人群聲音高蓋,徐有功眼見古燈的臉逐漸鐵青,他目瞪口呆,不相信這是自己的信徒!隨後又憤怒,這竟然是他的信徒們!
好半天,古燈憋得臉通紅,徐有功覺得他表情沒什麼異常,因為真正清白的人,才是如此表情真實,這是演不出來的。
“夠了!你們住口!”
不等人群聲音漸漸弱小,古燈氣憤到忘記自稱,直接道——
“我承認我是見的最後一麵,可我見到師兄時,師兄他沒點燈,屋子裡很黑,我……等等!”
古燈大師說到後麵,那鐵青到絳紅又到煞白的臉轉向徐有功,“我,我想起來一件事,當時……也許師兄早就被害死了,是殺人者在背後模仿師兄的聲音?躲在師兄身後,假意借師兄的手,遞出遺言信給我!?!”
說出這番話的古燈突然癱坐下來“不,不可能……我……我竟和殺害我師兄的人,就這樣,錯過了……”
“這怎麼可能!師兄……師兄!我對不起你!”
他喊說到激動一大口血嘔出來,倒了下去!
那一大口血讓不少人尖叫。
徐有功回頭找霄歸驊,霄歸驊早已到前,切脈就診,然後,回頭看向徐有功,微微搖頭後走過來道——
“是肺癆,而且……已經窮途末路了。”
說這話,地上的古燈大師居然又轉醒,重複著“是肺癆。快不行了……這位大人,你務必,要查出究竟是誰殺了我師兄,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拉他去見地藏菩薩!”
一聽到肺癆,不少人下意識的後退,唯獨元理走上前來,盯著古樸大師道“還是先看看還有什麼線索!”
徐有功點頭讓他來。
霄歸驊則低低跟徐有功說了什麼,徐有功微有些意外,“你確定?這……也能摸到?”
霄歸驊掃了眼垂頭的古燈,再次點頭後,徐有功驚詫了,這古燈大師居然是……閹人。
若是之前查到閹人他或許不會想得太多,可眼下,莫名想到之前查的長安,若問天下哪裡的閹人最多,那就隻有長安。
所以,雖暫且不知道長安買地的是什麼人,什麼身份,但不排除這個可能。
話又說回來,徐有功眼看著麵前麵如死灰的古燈,問——
“勞煩古燈師父,詳細說完您最後見到古樸大師……所有,一切,說話,動作,周圍細節……這很重要。”
古燈麵如死灰的坐著喘氣幾許,才道“怎麼,現在不懷疑老衲了?”
徐有功道“還未曾排除,目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這是徐有功從人皮案裡學到的東西。
消失的粱霜和秀才一日找不到他便一日不能解開這個鬱結。
古燈緩了緩氣才幽幽道“禪苑清規卷言「若有尊宿坐化,應將之置於方丈室中,以香花供養,並將其遺誡偈頌貼於牌上。」
“我師兄當時命他的僧徒‘旁霰’來找我,讓我去聽他的遺誡,我趕緊便去了……進去後,便看師兄在後側端坐,隻那日天色暗,我也是頭回見到圓寂,所以,全沒注意到師兄的異樣,後來師兄讓我跪下,從簾子後丟出一張遺誡……也就是你們所知道的寶藏謎語,我看完後答應了,他就沒有聲音了,過了會兒我起來,便看到師兄圓寂時的景象,師兄後麵還有一個離開的水跡腳印…我本還驚歎,這是師兄成神佛離開的腳步,可直到看見旁霰從門外走來,崩潰大哭,我才意識到——
師兄圓寂,離開了我!
可我沒想過那是……師兄被害……”
古燈斷斷續續說完,眼淚落下來,“若是我能知道,我必就衝上去……哪怕拚了我的命……可惡,竟就在我麵前……在我麵前啊……”
古燈憤怒的錘打地麵,手下一片血紅時,霄歸驊抓住了他的手,“大師節哀。”順帶快速紮針…穩住他心脈。
眾人聞言,也都臉色衰敗。
少時,徐有功道“若照此言,應當把那位叫旁霰的叫來,這不便是你的證人?”
古燈恍然大悟,“是啊,旁霰!旁霰在何處!”他大聲叫時,有僧彌回“旁師兄因師父圓寂而茶飯不思,慟哭不已,今早出門痛哭淋了點雨,更是高燒倒下了……”
痛哭,淋雨?霄歸驊想起來林子裡淋雨的小僧……但緊隨又看向古燈,想起那個白臉內監,如今天子病重,朝中勢力分散,也不知究竟是哪邊。
徐有功頷首表示了然,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是會有這樣的情況,便道“那便是讓這位師父先行休息,眼下,就去看屍體。”
“可方才官府都查驗了沒有問題,萬一——”
古燈被元理和霄歸驊攙扶起來,有些擔憂。
“官府是官府,徐某是徐某。”
徐有功這句話說的則是霸道,說完走向裡麵躺著燒焦了的古樸大師屍身,到底是要檢查高僧,徐有功想了下還是衝著伸長脖子的人群道“檢查大師的屍身希望大家背過身去。有功,拜謝。”
眾人本來好奇,但隨著徐有功的抱手禮,紛紛轉過身去。
徐有功也收回神,拿出隨身工具袋,又邀古燈等大師同看,作為見證。
隨著焦糊的衣衫被一點點小心剝開,古樸大師的下半身已經焦糊,徐有功對此仍舊認真檢查過,掠過腿間他有些詫異的看向古燈,古燈也略微震驚,隨後挪至上半身……
然而,隨著屍檢的深入,徐有功很快冒出汗來。
勘察許久,他竟沒有找到任何有嫌疑之處!甚至——
死因都沒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