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抿唇,倒是不隱瞞,“隋時。”
“啊?”
“隋朝,朝堂就為國庫開銷,征伐所需,在各城門及通往京城的官道、直道路口設置關卡、驛站及開設旅館,向路人收取過路費或住店費。”
說完,徐有功就打馬而過——
“快些走,要不,馬上要下雨了……不能露宿荒郊。”
徐有功說完打馬,隨後,周興崔玄緊隨。
那邊官差拿了衣服出來沒看到人,隻看到商隊愣了下,但也沒再說話。
徐有功這邊帶著兩個人抵達目的地時,崔玄就嘴角抽搐。
“不是吧……”
映入眼簾是一座破破爛爛的寺廟。
殘破的牆壁上裂痕縱橫,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無情。寺廟的屋頂殘缺不全,露出了陰森森的夜。
這所謂住所,與露宿荒郊並無太大區彆!
然而,已無路可退,天空烏雲密布,隻能在此暫作歇息。
隻是他不理解,“我說徐有功,你跟霄歸驊他們,不這樣啊!”
周興倒是對徐有功了如指掌,嘿嘿笑“你也說了是跟霄歸驊……能一樣?”說完,老練地在寺廟內尋一處相對乾燥的地方,用破舊的布和草,搭起簡陋住處。
徐有功虔誠禮拜,等結束看到周興把他最喜歡的位置搶了,甚至熟悉的手法,就大概明白這家夥不知道背地裡跟了自己多久……
不過,這也說明一些問題,那就是——
有什麼東西,從很久之前就在醞釀。
不過,最近他沒有機會思索。
崔玄繞了一圈沒找到地方,氣的跺腳,周興隨便扯了個草咬在嘴裡道“我勸你彆跺腳,因為廟會塌。”
徐有功也找地方,鋪開披風,躺下草垛,而幾乎是他這邊弄好,秋風瑟瑟中忽然夾雜起細雨。
大風說來就來,破廟外的樹,在風雨中搖曳作響時,一聲電閃雷鳴,映襯出廟內的靜謐。
崔玄站的位置剛好漏雨,趕緊跑到一邊,也不能挑選了,倚靠在神像下的草垛上,過了會兒,聽到那邊傳來打火聲。
伴隨火堆劈啪作響後,火光映照,三人疲憊困意浮現。
崔玄在神像下,伴隨電閃雷鳴和火光,那“神”忽明忽暗,崔玄莫名心慌,挪到徐有功那邊,“徐兄,你說……神明真的存在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我可不怕哈,我覺得,這都不過是人心的寄托罷了。隻是一堆泥人,政治的……”
他沒說完,徐有功抬頭望向神像,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映著跳躍的火光——
“人心難測,神明或許是人們對於善與惡的一種解讀。”
崔玄一頓,而外頭夜色漸深,風雨愈發猛烈。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雷聲轟鳴。
崔玄身體一顫,下意識地往徐有功那邊靠。
徐有功微愣,側頭“崔兄很怕?”徐有功是輕聲問,崔玄臉一紅,嘴硬道“我……我才不怕!隻這雷電讓我心悸!”
徐有功卻伸出手將他摟緊,“好好睡一覺,明日還要趕路。”
忽然的低沉嗓音似乎帶著安慰,安撫,伴隨廟外風雨如磐,崔玄愣了下,旋即一把推開徐有功,想要回去又沒有,隻道“我困了,我就在這睡!”
近乎天明。
徐有功起來動作很輕微,但是崔玄和周興都是練家子,所以很快三人一同起身。
徐有功拜彆神明出發。
官道,崔玄是不走了,很生氣,打算回去後就好好參一本,收那麼多錢!錢呢?!
不過,崔玄更想知道,“咱們到底要去哪?”
徐有功心裡是有路的,比如花月夜說的石縣。
加上他昨夜思來想去很久,覺得最初的地點也就是梁惠識那裡可能能夠的線索最多,不過,不打算告訴他們。
“哎你說話啊……”崔玄催促,但是周興拉住他“彆喊了,沒用,,他以前就這樣……”莫名有些心裡不舒服。
因為周興開始喜歡眼下的生活,但是,手也忍不住握緊了韁繩,因為……這樣的好日子,不會很多了,過一天,少一天。
荒涼小徑上。
徐有功、崔玄和周興匆匆趕路,可路邊一個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七竅流血的中年男子讓他們同時停下馬。
下馬,驗屍,男子已死去多時。
徐有功看一眼周圍就知道這是哪。
而眼看徐有功起身就走,崔玄有些不明白,“哎,不報案嗎?”
徐有功道“我知道這附近的村莊。”
說的心裡有些發慌,因為這男子的死狀,是他之前見過的東婆用的毒。
隨著徐有功來到附近的小村莊,果然,整個村莊裡的人都已經全部死去,每個村民都是七竅流血,中毒身亡。
村莊裡,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寂死氣,隻有天空傳來的烏鴉叫聲打破了這個死寂的世間。
崔玄驚愕,嘔吐。
周興卻明白徐有功的想法,“像是東婆,確實很像……”
徐有功看他一眼,仍舊不說話,去周圍逐戶探查,尋找,最終從殘留的食物和器皿中,徐有功探查到真相——
“是水源……”
他人在井邊,慘案正如同他之前所擔憂的那樣,如果把毒放在井水裡,那就是慘絕人寰的蓄意謀殺。
可也有令他困惑的——
為何這個偏僻的村莊會遭到殘酷的毒殺?
這些村民們,都是無辜的普通人,東婆為何會對他們下此毒手?
周興站在井邊,突然道“我有一辦法,你要不要試?”
雖然周興做了很多錯事,可是,正因做錯,對於那些因為他無辜死去的人,他想要補償,想要朝著光明大道走,哪怕……腳下有許許多多的冤魂拽著他的腳,他走不動,所以,他想讓徐有功走——
“這……也是我……做事兒的一個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