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契!
巫靈山,承酣閣後院。
夏昀玥蹲在器坊內的問君爐前,用銼刀敲了敲爐子裡的一塊細長的鐵塊,又湊近側耳聽了聽,沒什麼動靜。
他丟下銼刀,一隻手蓄起靈力,隻見金紅的靈力自掌心而出,流向了鐵塊內,整塊鐵立馬變得金紅透亮。
鐵塊剛開始還靜靜地躺在爐裡任由夏昀玥用火靈流煆燒,可隨著夏昀玥持續不斷加強火力,它便露出了馬腳,一邊閃耀起青光,一邊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夏昀玥看到這場麵,愣得收起了靈力停止了煆燒。
而恰是此刻,鐵塊像是忍無可忍似的,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強光,攜著酷寒如刃的冰靈流,朝夏昀玥迎麵襲來。
夏昀玥想施展結界抵擋,但還是晚了一步。
冰寒靈流攜帶著細碎的冰淩直衝前胸,刺入皮膚的感覺仿佛千刀萬剮,讓他痛不欲生……
……
古譚珊提著食盒,正沿著山路一階階往巫靈山上爬,他要到山頂的承酣閣給夏昀玥送飯去。
這本不是他的差事,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小仙童負責給夏昀玥送飯。
但由於小仙童臨時有彆的任務出了遠門,而他的住所斑斕洞中再無其他仆從,因此這幾日,他隻好親自給承酣閣裡忙於鍛鐵的祖宗送飯。
沒錯,夏昀玥雖說還沒有他的歲數大,但算是個祖宗,必須要好生伺候的那種。
通常每次上山前古譚珊都必須用棉塞子堵住耳朵,他忍受不了承酣閣裡“叮叮咣咣”的打鐵聲。
不過今日他沒有堵耳朵,因為山上很安靜,甚至靜的有些詭異。
承酣閣立於巫靈山的頂峰,是靈域境內的製高點。
站立在閣樓頂層可以俯瞰山下的一片鬱鬱蔥蔥,而遙望遠方,視線可抵達北方的蒼莽草原以及南方的浪回灣,可謂是山湖草場一覽無餘。
承酣閣第一道朱漆木門提名點絳門,無侍衛把守,但古譚珊剛走到距離門邊幾步遠處,點絳門就忽然顯現出金光結界。
他習以為常地停下了腳步,伸手搖了搖掛在門邊的一個銅鈴鐺,不一會兒,金光結界就退去,他推門而入。
過了點絳門,接連穿越兩個方形院落,又循著石階而上,古譚珊看到了七層高閣上雕刻著“承酣閣”三個字的匾額,飄逸的字體還有些瘋癲的淩亂。
他繞過閣樓走到後院,朝那座石砌器坊走去,正要推門,忽覺一陣強烈而冰寒的氣流順著門縫而出。
緊接著,隻聽“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木板斷裂的聲音,整個門板脫離了門框,硬生生地撞到了在他身上。
古譚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一陣妖風般的凶駭寒流從屋內源源不斷地衝出。
他抵住門板的手想要將門板推開,但絲毫使不上力氣,反而被那寒流裹挾著直接飛出了後院,一頭栽下了山。
門板還擋在古譚珊的身前,連同人一起直線下墜。
門板另一麵忽然傳來幾聲咳嗽,說道“古譚珊?!你怎麼也在,你沒傷到吧。”
夏昀玥探出了個腦袋,不好意思地朝古譚珊笑了笑。
古譚珊沒理他,手掌蓄起靈力朝那門板施法,一道金光瞬間將兩人一板籠罩起來,下墜速度也頓時慢了下來,隨後,他們穩穩地降落到了山腰的一塊台地上。
“怎麼回事?”古譚珊將斷裂的門板扔過一旁,將另一隻手上的食盒塞進夏昀玥懷裡。
夏昀玥赤裸著上身,胸前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傷痕,還流著血,看起來駭然悚目。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乾脆抱著食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掀開蓋子從裡麵抓了一小塊熱乎乎的酥餅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出了點小問題。”
古譚珊抬頭望向山頂的承酣閣,又瞟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夏昀玥,心道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是小問題?
仔細算起來,自從夏昀玥開始打鐵已經有一百三十多天了。
據小仙童彙報,他有時在器坊的問君爐旁見到夏昀玥光著膀子,身上汗涔涔的,手中檀枬錘揮得人眼花繚亂又觸目驚心,燒紅的鐵在強烈的撞擊下四處飛濺著耀眼的金紅火星。
小仙童唯恐那一星半點兒的火不小心將承酣閣點著,進而把整個山給燒起來。
也有的時候,小仙童見夏昀玥坐在爐子旁發愣,手邊燒紅的鐵靜靜地躺在那裡,一人一鐵麵對麵守著,閣外的風風雨雨絲毫不會驚擾這份寧靜。
不過還有的時候,小仙童隻能看到爐內燒著金紅的熱鐵,卻不見人影。
如此情景交替反複了一百多天,古譚珊不懂打鐵,更不懂鑄劍,但他曉得這時間有些不合理的漫長。
因為夏昀玥之前鑄造其他兵器時都不曾像這次這樣耗時如此之長。如今看來,夏昀玥果然是遇到了瓶頸。
“先去我那裡吧。”古譚珊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石洞,那石洞就是他的住所,斑斕洞,“身上的傷先處理一下。”
“不去。”夏昀玥搖了搖頭,臟兮兮的手又伸進食盒裡拿了塊酥餅。
古譚珊沒有由著他,走到他身後,拽著人的褲腰正要將人提起來,卻聽到山頂再次傳來一陣塌陷般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