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瑤心虛地轉移視線,尷尬地說:“昨日穆少爺送了我幾箱旗袍,但晚輩不太喜歡,便送回來了。”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心思看不穿,見楚君瑤不說真心話,便拍了拍她的手,歎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若是不喜歡,退回來便是,彆委屈了自己。”
楚君瑤應了聲,蹲在老太太身邊,仰頭看她,“您對我真好。”
真好,好久沒有人與她悲歡相同,尊重她的意願了。
穆老夫人粗糙的手在楚君瑤麵龐上摸了摸,觸到一手的冰涼,老太太頓時笑了:“小娃娃哭什麼呢。”
“沒哭什麼,就是這眼淚不太聽話。”楚君瑤勉強笑笑,拭去滾落的淚珠,哽咽道,“我也不想您傷心的。”
老太太又歎了口氣,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仔細打量,溫柔地說,“你這相貌不錯,是個旺夫的,往後不管嫁了誰都有福氣,定要選自己鐘意的,可明白了?”
“欸!”
又與老太太惜惜話彆,楚君瑤出了門,收拾好情緒,正準備往穆繹之的彆院而去,路上卻突然下起傾盆大雨,她這幾天沒休息好,身子骨差了,打了幾個噴嚏,也不敢往前,便匆忙去了蘭胡藥鋪。
方才退了旗袍,回楚司館肯定要遭受一番非議,還不如待在這清靜清靜。
望著外頭漂泊的大雨,楚君瑤驀然開始懷念穆繹之的懷抱。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被抱著睡並不舒服,卻十分溫暖,與他同寢而眠時,都會感到安全感。
自她回了楚家,從未有過勞什子安全感,卻在穆繹之身上體會到了。
楚君瑤摁了摁眉尾,麵上的疲憊藏也藏不住,便尋了個房間躺下,嗅著淡淡的藥香,沉沉地睡去。
但這一覺依舊睡得不太安穩,不斷地夢到楚家的人,那些猙獰的麵龐,還有惡毒的語言。她翻了個身,眉心依舊皺著。
楚家人轉瞬即逝,在一片霧蒙蒙中,穆繹之突然而至,帶著滿身寒氣,緊緊地抱住她。
縱使寒氣侵體,但撲麵而來的氣息卻使她感到安心。
直到清晨才緩緩醒來,楚君瑤揉了揉眼角,麵上含著倦意。
宋錦蘭推門進來,笑道:“醒了?快去洗漱,今日便吃我給你熬的粥暖暖胃。”
楚君瑤應了一聲,起身一潑冷水將眼底的倦意洗去,隨即坐下小口地喝粥。
宋二娘準備的清粥小菜,也是如此有滋味。
楚君瑤笑笑,餘光不經意間瞥到地上的泥濘。
宋錦蘭鞋襪乾淨,而她昨日雖冒雨而來,鞋子卻在外頭就換下了,這泥濘是誰留下,不言而喻。
她但笑不語,兀自將粥喝完,便柔聲道:“乾媽,昨兒個是不是來人了?”
“昨日下了大雨,我早早歇下了,不曾聽到有人敲門。”宋錦蘭疑惑道,“是有人來尋?”
“喏。”楚君瑤指著地上的泥濘道,“您瞧是誰。”
宋錦蘭看了幾下,突然笑了,“你這丫頭也是壞得很。穆大少其實也不是壞人,見他那麼關心你,隻要他心思是好的,我便不會拂了他的好意,你也是時候該選個可以棲身的人了。”
宋錦蘭意味深長反倒讓出君瑤有些不習慣,便打著哈哈過去了。
兩人說說笑笑,待楚君瑤將碗筷洗了,時候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