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畫悄然從房中走出來，朝楚君瑤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待楊如畫從前頭一個拐角過去，方跟了上去。
下人們都在楚琳玉房中忙碌，楊如畫便壓低了聲音道：“穆副督統吩咐我去找楚奎利的貪汙證據，但這幾日我在他書房中找了一圈，沒能找到丁點東西。我想他應該是藏起來了，但不知道還有哪是他信得過的。”
楚君瑤沉吟，腦海中不斷閃過楚司館的借口，排除書房與幾個主子住的房間，她突發奇想道：“會不會是林湘湘住的主臥？”
自從楚奎利迷戀上楊如畫後，不是去她那住就是在書房宿下，幾乎不去主臥。
主臥除了打掃衛生的下人也無人敢進，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楚君瑤的猜測不無道理。
楊如畫眼中一亮，點頭道：“小姐說得有道理，待夜深了我去探一探，總歸能找出點東西。”
兩人短暫地會麵，分開後又恢複了互不搭理的場麵。
楚奎利心中念著蘇璽的那筆錢，今日回來得很早，瞧見楚琳玉那邊的動靜也渾然不在意，徑直朝楚君瑤的房中走去。
“君瑤，高先生那邊怎麼樣了？東西要回來了沒？”
楚君瑤訕笑道：“高先生說是大人間的交易，讓我這個小姑娘不要插手，阿爸他是讓您親自去呢。”
楚奎利不由得心中一怒，低吼道：“怎麼這麼沒用？這麼件小事也做不好？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
楚君瑤垂眸站著，麵上無喜無悲，像是對楚奎利徹底失望了。
楚奎利心猛地一跳，伸出手尷尬又彆扭地在她肩膀上拍了幾下：“為父說的話重了些，但也是為你好，明日我就去找高先生，看他到底是什麼說法。”
他欲要走，看見楚君瑤垂眸的樣子像極了十年前還神采奕奕的蘇璽，不由得心軟道：“往後你也要多些心眼，你雖說是高先生的救命恩人，但他畢竟是混道上的，不可全信。”
楚君瑤柔聲地說“是”，目送楚奎利離去，心中冷笑。
她最該提防的人，姓楚名奎利，是這世界上她最親也是最恨的人。
楚奎利一路沉思，回到書房，隨手打開櫃子，瞥見裡頭放好的文件，眼眸眯了眯。
“老爺。”楊如畫端著一碗補湯款款而來，嬌笑著在楚奎利腿上坐下，端著補藥溫聲細語道，“妾親手為您熬的補湯，您可要全喝完~”
楚奎利朗聲大笑：“你親手熬的補湯，我怎麼舍得剩下？”
說完，便大口地喝了起來，感到一股暖意從咽喉流至小腹，楚奎利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還是你的手藝好。”
也不提當年蘇璽望向他眼中的溫柔與林湘湘多年來的辛苦。
舊人去，新人笑，楚奎利一想到秘密已經隨林湘湘藏入地底，不由得心情大好。
不過楚司館裡的動靜，他可是心知肚明，有時候有些辛密，要等到最後揭曉才有趣。
“老爺。”楊如畫伸出纖細的玉指在楚奎利胸前打轉，眉眼含笑，羞怯道，“您還要睡書房多久？”
“你這小妖精。”楚奎利哈哈大笑，“我今晚便回。”
“您真是壞極了。”
楊如畫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容立即消失，化為刻骨的恨意。
次日，楚奎利神清氣爽地起來，正準備去找高韞，聽到拐角一聲比一聲高的質問。
“楚君瑤回來怎麼又出去了？”
“我出去有點事，你怎麼管這麼寬。”楚君瑤慵懶的聲線緩緩響起，伴隨著嗤笑，像是居高臨下的女王，淡然地看著腳下的螻蟻在掙紮。
楚婉氣得臉都紅了，低聲喝道：“你是不是去找於大夫了！阿姐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楚君瑤壓低聲線，嘖道，“你這是想讓楚家都知道楚琳玉‘病’了嗎？”
楚奎利眉頭一擰，快步走出來：“琳玉病了？怎麼回事！”
楚婉驚慌地向後一退，沒能踩中實地，腳踝一扭，就要在尖叫中摔下二樓，一雙玉手帶著藥香及時趕來，穩穩將她拉住。
楚婉懸空在樓梯上，驚恐之色猶在臉上，望向楚君瑤竟有些不知所措。
楚君瑤將她拉回來，不動聲色地揉了揉酸痛的手，低聲回複楚奎利的話：“染了風寒，已經叫大夫看過了。”
楚奎利心倏地放下，看見楚君瑤與楚婉詭異的氣氛，著急著高韞手裡的那筆錢，便沒有繼續追問，匆忙囑咐了一句便下樓了。
楚婉用餘光瞥著楚君瑤，瞧見她手腕不斷在活動，有些彆扭地挪動腳踝，輕聲道：“你沒事吧……”
她聲若蚊蠅，若是不湊近根本聽不清說什麼。楚君瑤斜睨她一眼，沒有吱聲，徑直下了樓，朝著蘭胡藥鋪的方向走去。
高韞並不意外楚奎利的到來，甚至備了好酒好菜招待，等楚奎利問到正題上時，“嗨”了一聲，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楚大人你這是不知道哇，我這段時日手頭真的是太緊了，實在是拿不出來啊。這錢放在我這，我鐵定給，隻是什麼時候給……就不一定了。”
楚奎利麵上掛著尷尬的笑，一時間也不知是走是留，坐在那都嫌屁股燙。
高韞替他滿上，哪怕他不情不願，也得將這酒局喝完。
要不到那筆錢，楚奎利心中憋悶，不由得多喝了幾杯，走出去時腳步蹣跚，已經神誌不清了。
上車後，楚奎利搖了下頭，迷迷糊糊地想，若這錢扣在高韞手中拿不到了，去銀行問能不能有彆的出路？
就這般想著，他猛地挺身，高聲道：“去銀行！”
縱使是醉了，他也心心念著那筆錢。
楚奎利踉蹌著下車，搖著暈乎乎的頭，走進銀行直接揪住一名職員，酒氣撲麵，醉醺醺道：“這錢轉給了旁人，可有辦法要回來？”
“這……既然已經在對方的賬本上了，想要也得去問人家要。”職員訕笑著，努力將衣服從他手中扯出來。
楚奎利閉上眼又睜開，眼眶裡有了紅血絲，啞聲道：“知不知道高韞？有一日他與一名少女來你們銀行，準備取些錢，你可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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