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夜好眠，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門被叩響，女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穆副督統，醒了嗎？”
楚君瑤猛地睜開眼，眉心緊蹙，揪著穆繹之的袖子道：“誰的聲音？”
“楊如畫的。”
“她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去了穆府嗎？”
穆繹之打了個哈欠，渾不在意道：“可能是習慣這裡了。”
“……”楚君瑤美眸怒瞪，氣惱道，“這也能習慣嗎？”
她唰得站起來，理了理睡皺的衣裳，怒氣衝衝地跑了出去。
在她看到楊如畫的那一刻，內心的怒火噌的往上漲，不理會楊如畫擔憂的叫喚，跑到門口時，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又是不理解。
她更是不懂，平日裡素來理智的自己，怎麼會因為區區一個女人就生這麼大的氣？
“君瑤……”楊如畫氣喘籲籲地跑上來，說道，“君瑤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她緊抿著唇，固執道，“真的沒事，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楊如畫顰眉，擔憂道；“真的沒事嗎？”
她又見楚君瑤一臉彆扭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麼，苦澀一笑地說：“不如我們移步一敘吧？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楚君瑤正躊躇著，見楊如畫一臉坦然的模樣，隻好跟她走過去。
楊如畫尋了個僻靜的角落，渾不在意地上雜草叢生，兀自坐下，笑道：“我素來大大咧咧習慣了，還請君瑤不要介意。”
楚君瑤抿唇，也尋了個坐處，與她平視。
楊如畫歎了口氣，這才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其實我是穆繹之的表姨，不過他並不知道我的存在。”
見楚君瑤一臉懷疑，楊如畫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信，待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事情還要從我阿姐尚在世時講起，我父母雙亡，自幼都是姐姐拉扯著長大的，她雖然是我表姐，卻待我極好。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給我留一份，自她入了穆府，我也有了自己的戀人，算是有了依靠。”
“我和你合作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幫你，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去穆府，接近許箏。我以前曾去過穆府幾回，但與許箏並無交集，她大抵是認不出我了。我想著這也好，這樣才能順利地為姐姐複仇。”
“姐姐莫名地死去，我就疑心是許箏動的手腳，但我衣食住行都依賴我那時的戀人。忽然有一天，他不要我了，將我拋棄在碼頭，我被人撿了去，賣到舞廳當台柱子，算是足夠溫飽，卻沒了自由。”
“後來我攀上楚奎利，做了楚家的管家，當起他的地下情人，這才遇上了你。”
楊如畫望著蔚藍的天，眼眸深處儘是眷戀：“我真的很想她，我也發誓，一定要手刃敵人，為她報仇。”
“我說了這麼多，並不想你誤會，也希望你可以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暫時不要告訴他。”
楚君瑤疑惑道：“若是告訴穆副督統，報仇不是更容易嗎？”
“不。”楊如畫輕輕搖頭，“我現在還在調查，沒有確切的證據。如果穆繹之知道了，我怕他會一個衝動直接去找許箏對峙，但這樣也容易打草驚蛇。許箏十分謹慎，一旦我露出什麼破綻，恐怕什麼都查不到。”
楚君瑤心中的無名怒火驀然散了，她望著楊如畫堅毅的側臉，驀然感歎了句：“您辛苦了。”
“不辛苦。”楊如畫笑了，隻是眼中含淚，像是多年來積壓的痛苦突然間能釋放了，“雖然這些年我過得並不好，但隻要我一想到姐姐的仇還沒報，就有了動力。”
“先前是我誤會您了。”
“那你也不要您不您的，多彆扭。我可不習慣彆人這麼叫我。”楊如畫嘴角噙笑，像是透過她看到了某個人，“姐姐若是知道穆繹之現在有了自己的幸福，也會感到很高興吧？”
“我當年也隻比他大上幾歲，他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呢，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孩兒，分量可重了。”
“你快和我說說他小時候的事吧。”楚君瑤學著她坐下，對兒時的穆繹之頗為好奇。
“他小的時候不像現在這樣沉默寡言，我每回去穆府，總是能看到姐姐和下人們到處找他，有時會躲在床底下，有時會躲在假山裡，還有一次竟然趴在草叢裡，若不是他穿的衣服太過張揚，恐怕姐姐還找不到他呢！”
楊如畫說著說著，驀然哭了，哽咽道，“那時的姐姐，還沒那麼多煩惱，每日笑盈盈的。後來許箏來了，她忽然喪失了笑容，每日隻有看著穆繹之才有活著的盼頭。我就想啊，若是我也遇到這樣的事，我會怎麼辦呢？該哭還是該鬨？後來我就想明白了，男人的心若想拴住，還得靠外力。”
“其實姐姐不知道的是，姐夫這麼多年一直念著她，他心裡懊悔極了，哪怕懊悔無用，姐姐還是走了。”
楊如畫抹去眼角的淚珠，道：“讓你見笑了，這麼多年不曾哭過，今日居然破例了。”
“哭了好，哭也是一種發泄。當我知曉我阿爸做的那些事時，我也忍不住眼淚。”楚君瑤說道，“我阿媽的死是林湘湘一手促成的，而我外公則是我阿爸……他們還真是天生一對，總是想著如何害人。”
楊如畫拍了下她的肩膀，無聲安撫。
兩人一同回去，發現穆繹之正環胸坐在沙發上，一臉陰鬱地看著她們。
瞥見兩人手挽著手，這臉拉得更長。
“你們的感情倒是變好了。”穆繹之陰陽怪氣道。
“穆副督統......”楚君瑤坐下來，低聲道，“莫要氣惱了，今天不管你去哪，我都陪著你.”
穆繹之不語，強勢地拉著她往外走去。
楚君瑤上了車，方道：“我與金大夫接觸也是因為他告訴我量產青褐素的辦法，你在邊防受傷的時候，我就是用青褐素將你治好的。青褐素如果能量產，可以造福很多人。我這些日子光想著研究這些，忽略了你，是我對不住你，你莫生氣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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