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將兩個畫麵全部暫停,他把目光收回來。
茶幾上剛被整理歸類的垃圾少了很多,放著外賣袋子、窩成一團的臟衣服、啤酒瓶和四處散開的撲克牌,比起之前,整潔了一半。
“終於沒有那股讓人頭昏腦漲的味兒,剛才臟得根本不像人住的!”駱嘉白鬆了口氣,“看來茶幾是個爆裝備的地方,現在應該刷新出新道具了。”
他彎腰找的時候小聲嘀咕,“怎麼一直聞到一股酒味兒?垃圾真多啊……沒注意到上一個桌子是不是也有啤酒瓶……現在我相信揮霍錢的人是爸爸了。”
“找到了!”駱嘉白沒一會兒就翻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遞給陸黎。
陸黎拆開,把裡麵一遝大大小小的文件攤在桌上。
“這些都是什麼?”駱嘉白一張張拿起來看,讀著每份的名字,“離婚協議書……傷情鑒定書、調解書還有一張判決書。”
文件袋裡的每份文件都標明了擁有者的性彆:
女。
這是媽媽的文件袋。
“前三張的日期都在3月29日之前,其中離婚協議書提交了三次,傷情鑒定書也一次比一次嚴重,受傷的位置遍布全身,但是調解書都駁回了她的離婚請求。”
“駁回、駁回、駁回,憑什麼三次都給她駁回?她的肋骨都被打斷了還不能離這個婚嗎?”
駱嘉白覺得手裡幾張紙,越來越沉。
沉得他手背都憤怒地繃著開始顫抖。
“原來是這樣!”駱嘉白聲音艱澀,“家暴的人其實是爸爸!但是這個男人太聰明了,他在外人、在鄰居麵前裝成一副愛家庭愛妻子的樣子,鄰居都無條件地信任他。隻要無法證實感情破裂,就判男方沒有重大過錯,和稀泥調解不給離婚。”
連他也被爸爸的表象騙了。
一想到之前他還信心滿滿地猜測爸爸是個好男人。
駱嘉白就一陣惡心。
太會裝了。
真他媽會裝。
陸黎皺眉,他拿起最後一張,也是唯一一張時間在3月29日後的判決書,輕聲念道:
“3月30日,判決書判定女方還手時防衛過當,導致男方右耳永久性失聰,造成嚴重人身損害,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
最後判決結果是坐牢1年。
似乎永遠隻有調解一個解決方式的離婚也諷刺地批了下來。
3月30日,媽媽被判刑。
諾諾的日記裡,媽媽在3月29日拖著箱子,拋棄她離開了家。
原來媽媽不是狠心拋棄諾諾的瘋子。
她隻是太痛苦了,痛苦這個極端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一個人理解她。
也沒有人幫她。
陸黎看著傷情鑒定書背後,附著報告圖片中一塊塊青腫皮膚,皺眉用手指輕輕地摸著這些傷痕,問道,“不是相愛的兩個人才會結婚嗎?”
他被關在實驗室的日子裡,偶爾會聽見遙遠的生化玻璃外,兩個值班研究員調侃實驗室外的生活。
他們說自己分手了,不愛前任,說自己愛上了一個新的人,要結婚了。
他那時候安靜地聽著,想知道。
什麼是愛?
這是一種感情嗎?
“相愛的兩個人才會結婚?當然不可能!”
駱嘉白訝異於陸黎的單純,他耐心道,“結婚的兩個人不一定相愛,相愛的人也不一定會結婚。”
陸黎若有所思。
原來結合了,生下孩子的兩個人,同床異夢,也會沒有愛。
看來這裡沒有他一直想找,想見到的愛。
“裡麵還有個本子。”
他抖了下文件袋,發現最底下藏著個小本子,本子因為翻開書寫的次數太多,紙張都變得凹凸不平。
“這是媽媽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