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順著邪靈手環上提示,一步步操作準備回到主播等待大廳。
完成最後一步時。
麵前卻出現了柏斯。
男人比他高大許多,黑袍的陰影投在地上,黑暗剛好能把陸黎包裹其中。
這是柏斯第一次在白天出現。
陸黎眨了下眼睛,“好神奇,是我召喚了你嗎?”
他指著邪靈手環澄清自己,“我隻是想進下一個副本。”
柏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給我發了消息。”
陸黎笑著說,“是呀,通關之後邪靈手環突然多了好多新功能。我的聯係人裡竟然還有你的名字。”
“早上試著給你發了一條消息,沒打擾到吧?”
柏斯說,“打擾。”
陸黎很抱歉,“下次不給你發了。”
垂在身側的手套捏緊,柏斯移開視線,“如果有急事,可以發。”
“結算工資應該算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吧?柏斯老板。”
“勉強算。”柏斯朝他攤開掌心,“把手放上來。”
知道要發工資了,陸黎的眼睛亮晶晶,積極地往前走幾步,靠在柏斯身邊。
纖細的手腕被漆黑的手套襯得格外白皙。
手環上的蛇眼亮起幽幽的光芒。
柏斯說:“26萬積分。”
“有這麼多嗎!”陸黎很驚喜,他完全不記得因為睡覺錯過了柏斯的自我漲價過程。
拿完積分就把手抽走。
“手環聊天好像有轉賬的功能。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還讓你在白天親自來一趟。本來占用你一整晚我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
柏斯說,“還有彆的事。”
“答應你的假期,今天會實現。”
陸黎笑起來,“說話算話,你真是一個好鬼。”
冷不丁被發了一張好鬼卡,柏斯抿著唇,問道,“想要什麼樣的假期?”
“你們的死靈遊戲並不公平,做壞事的人過得越來越好。”陸黎說,“我想看到公平的結局。”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鄰居們都從家裡走了出來。
他們的門洞相連,共用一個長長的走廊。看向天空時,不約而同地感歎了一聲,“天氣真好,看來今天是個晴天。”
買菜的女人哼著歌去坐電梯,她路過隔壁緊閉的門時,臉上一閃而過憤懣和後悔。
她朝著門“呸”了一聲,“知人知麵不知心,虧我以前還以為是女主人發瘋,結果她是被你折磨瘋了!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當初我應該幫她一把……死家暴男,去坐一輩子牢吧!!”
女人的聲音消失在關上的電梯門裡,“早知道是這樣,半年前我不該對著媒體說那些無端猜想的話,唉,我有罪。”
醫生頹廢的靠在牆上,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看起來亂糟糟,他崩潰地看著手機新聞。
上麵正詳細地報道一則轟動全a市的重大凶殺案件,殺妻殺女,手段殘忍,令人發指。
而鋃鐺入獄時抬起臉的那個男凶手,正是他的鄰居。
“我的工作,我的職責是治病救人,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騙我?!”
“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救他!這個殺人狂!我救了他一個人,卻害死了兩個人,我又何嘗不是他的共犯?我有罪。”
隔壁的另一扇門打開,一個小男孩驚慌地躲在奶奶身後,哭著說,“我又沒考好,媽媽要打我!”
奶奶對著天空歎了口氣,“成績有那麼重要嗎?隻要認真去學了,就是好孩子。”
她看向還樓道轉彎處還沒有被清理掉的血跡,於心不忍,“那天看見她的裙子沾了血,我要是多問兩句好了。”
“明明知道那個瘋子在家裡打孩子,我要是早一點報警就好了。我、我也有罪。”
穿運動的女孩牽著兩隻狗在等電梯,一隻狗仰頭渴望地朝著她哈氣。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片肉乾,蹲下來給狗子吃,突然流下眼淚,她連忙用手背擦掉,喃喃道:
“那隻狗那麼乖那麼小,他怎麼忍心把它分屍……如果那天我敲門的時間再久一點,我進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就好了。”
“那天你對著垃圾堆狂叫的時候,是發現它的屍體了對嗎?你都這樣提醒我,我也沒意識到……我有罪。”
這些人念叨著自己的罪狀,一個個路過陸黎。
又一個個遠去。
這棟樓的對麵是一所學校。
陸黎看見三個穿著校服的女生先是被老師拎著站在教室外罰站,被凍得瑟瑟發抖後,文具、書包都被扔了出來,家長也被請到了學校。
最後三人灰溜溜地跟著家長離開。
其中一個女生哭得最撕心裂肺,她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知道錯了!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我不想退學!媽,我還想上學!你去求求老師,求求學校吧!”
陸黎胳膊搭在走廊的陽台上,微眯著眼睛享受輕輕穿過的風。
“他們看不到我們嗎?”
柏斯:“這是活人的世界。”
“我們不屬於這裡。”
陸黎若有所思,他趴在陽台上,向下看,看到了離居民樓近在咫尺的公園,鏽跡斑斑的鎖鏈鎖住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