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祖父病重,殷氏奸計得逞,自然也不必與左兆熙虛以委蛇,左兆熙很快就能看見殷氏的真麵目。
也不知麵對這赤裸裸的真相,他能否承受得住……
左傾顏眸中緩緩溢出堅韌和絕然,即便是承受不住,也該讓他死個明白!
......
入夜的城南內河平靜幽黑,猶如一個深邃的黑洞。
河道邊上,一柄寒光熠熠的劍架在左兆熙脖子上,持劍之人目帶嘲諷,似笑非笑看著他。
“子徵兄,你說你好端端的侯府嫡子不做,非要上趕著來做孤魂水鬼,何必呢?”
左兆熙哽著脖子半步不退,似是毫不在意犀利劍鋒在他皮膚上留下的痕跡。
他雙目含怒瞪視著殷沛,眸底的震驚還未完全褪去,似乎難以置信眼前的人就是與他稱兄道弟數載的那個殷沛。
他忽然覺得自己今天才真正認識了殷家小公子殷沛。
“你還跟他廢什麼話!”身後傳來極其不耐煩的催促聲。
左兆熙聞言目光落到身後的人身上,想起不久前他還在定國侯府祠堂當著母親的牌位,口口聲聲說要認她為繼母,說定國侯府欠了她一個正妻之位,說左傾顏任性妄為汙蔑好人……
想起那雙如火的俏眸中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傷心和失望,想起她被殷家設局暗害後那滿身的青紫淤痕……
“殷氏……你可真是能耐啊……”
他笑了,笑得全身顫抖,眼淚直飆,胸間隻覺得鑽心的疼。
“你們母女……不……你們這幫人,把我騙得好苦!”
殷氏捂住受傷流血的手臂,滿頭珠釵之下,長睫微掀,“你怎不見我騙你大哥?怎不見我騙你家大小姐?更不見我去騙老侯爺?”
她緩緩上前,譏諷冷笑,“歸根結底,那還不是因、為、你、蠢!”
左兆熙笑容驟凝,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潑來,透心透肺地涼意從頭心竄至腳底。
是啊!
誰說不是呢!
左傾顏一口一個蠢貨地罵他,竟是從來沒有說錯!
他可不就是蠢嗎?
他不隻是蠢,他還黑心黑肺忤逆不孝!一次又一次地把祖父生生氣病,這一回,整個定國侯府,沒有人會原諒他了……
他已經是個無宗無籍,無家可歸之人!
他這樣的人活著,也是給定國侯府蒙羞罷了!!
突然,他徒手抓緊脖頸間的劍鋒,在殷沛駭然的眼神中,猛地撞向劍尖!
長劍刷地穿胸而過——
殷沛目露驚懼徒然鬆手,左兆熙脫力後仰,整個人失足跌進黑沉的河水中,平靜的水麵砰一聲濺起無數漣漪。
“姑母,這下怎麼辦!”
殷氏凝眸俯視著逐漸恢複平靜的河麵,左手輕然無聲地撥弄著右手腕間的瑪瑙珠串,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獰笑。
“如此也好,省得咱們臟了手。”
“可是他從定國侯府出來不少人看見了,萬一老侯爺……”
“沒有萬一!”殷氏徒然打斷他的話,“二公子因記恨你不肯借他銀兩還債,用銀釵欲對你行凶,我恰好回了娘家就在現場,便替你擋了一下,不慎被他所傷。他見傷錯人既害怕又自責,慌亂中竟倉促逃跑了。”
殷沛聞言雙眸一亮,意味深長道,“這麼說來,左兆熙便是畏罪自殺了?”
殷氏從容淡笑,“是或不是,皆與你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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