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筆錢,就是他失策的代價……
又聽皇帝悠悠開口,“朕登基的這些年,雖借著你們幾大世家鞏固帝位,可給你們的好處也是不少了吧,尤其是戶部。”
“如今國庫虧空,難道你殷岐沒有責任?”
皇帝瞬間冷罹的眼神落下,殷岐陡然一寒。
還未開口,皇帝森寒的聲音先飄了過來,“你先是監察不力,叫手底下的人瞞了北境之事,以致瘟疫擴散,北境生靈塗炭。”
“再是百密一疏,叫齊王和忠勇侯逃出生天,現下他們已占據江南良城,得地利人和,叫囂著要與朕分庭抗禮劃界而治。”
每說一句,皇帝的眼神便又冷了一分。
“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哪怕你闖下彌天大禍,朕都不曾對外人言及你半分不是,定國侯和燼王至今仍不知那夜血洗,殷家曾參與其中,更不知你殷岐就是主謀禍首!”
“朕對你,難道還不夠寬厚?”
尾音高揚,殷岐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上首這個人狠心絕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即便是坐擁江山十六年,仍是本性難移!
殷岐幾乎要扛不住來自上方的威壓和逼視,撲通跪了下來。
“皇上恩德,臣沒齒難忘,絕不敢有所質疑!”
他戰戰巍巍縮著肩膀,額頭冷汗直冒,“臣今日真是被定國侯兄妹氣得糊塗了,又被手底下的人挑唆一番,這才犯了混,為著這點兒小事進宮,圖惹皇上煩心!”
“臣有罪,求皇上責罰!!”
見他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腦袋都磕破了,皇帝臉色稍霽。
可被挑起的火氣卻還沒消。
“既然知道有人蓄意挑唆,便該拿出你戶部尚書的手腕嚴懲一番。”
他掃了殷岐一眼,“戶部延誤北境瘟疫的求援信,以致事態擴散,疫情加劇,在朝中已是過了明路,總是要有人負這個責任的。”
殷岐垂瞼,深籲了口氣,“臣明白。”
尉遲信,保不住了。
“明白最好。”皇帝冷冷看著他,“燼王馬上要動身北境了,左家兄妹尤其是左傾顏,不要去招惹她。”
殷岐心底沉了又沉,卻不敢抬頭,隻管應是。
果然不出他所料。
待燼王治災歸來,左傾顏燼王妃之位十拿九穩,說不定連儲君之位也要定下了。
經過近期接觸,祁燼此人委實深不可測。
反觀衡王雖然暴戾了些,至少比祁燼更容易拿捏……
不論如何,他都不能叫祁燼安然無恙,全須全尾地回京。
至少,衡王還未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之前,絕對不能讓祁燼回京!
......
殷岐離開後,衛鳶走進乾政殿。
“啟稟皇上,林錦死了。”
皇帝手裡捏著北境的奏折,眼神波瀾不興,“林詡風親自動的手?”
衛鳶頷首,“是,微臣按皇上吩咐,親眼看著他動手。林詡風此人確實足夠心狠手辣,他殺了林錦之後,親手毀去自己的容貌,全程乾淨利落,沒有半分猶豫。”
“既然他們父子都做出了選擇,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皇帝提筆批閱,小心地吹乾墨跡,仿佛談論的隻是今晚吃什麼,而不是一生一死兩條性命。
“微臣已經安排他淨身,等養好傷後,再改了名字正式加入影衛。”
“無足輕重的事你看著處理便是。退下吧,讓喜新進來......”
皇帝不耐煩地揮揮手,又想起喜新去了椒房殿,忍著身上的莫名出現的燥熱道,“出去的時候告訴看看誰在,讓人把青嬪宣過來。”
衛鳶遲疑著開口,“微臣還有一事……”
“說。”
“燼王的人,暗中將左傾月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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