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夜旖旎,有人一身黑衣,徹夜趕路,身影融入進黑夜裡,仿佛被黑暗吞噬。
去往淩霄國和親團的隊伍已經走入兩日了,可是沈君澤卻現在才出發。
他臉上還有淡淡的傷疤,出城後,他就戴上了鬥笠,遮住了自己的臉,趕了兩個時辰路後,讓他們先走,說自己有事要耽擱一兩天,到時候他會追過來。
沈君澤的馬是頂級的汗血寶馬,能日行千裡,和親使團走得很慢,因為抬著很多嫁妝,人多,還有公主和世家小姐都嬌貴,走快了要受不了。
所以沈君澤說有事耽擱一兩天,誰都沒意見,反正他能趕得上,就算有意見又能怎麼樣?人家是國公府世子,身份顯赫尊貴,還是右都禦史,是皇上看重的臣子,哪怕他說自己不想去了,換彆人頂上,皇上估計都會同意。
沈君澤留下來,隻是為了看江辭出嫁。
錯過這次,就再也沒可能看到江辭穿大紅嫁衣的模樣了,他想看看她穿大紅喜服是什麼樣子。
是不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美麗動人呢?
沈君澤在城外破廟裡待了一夜,隨即天剛剛亮,就想辦法混進了城,然後又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謝清瑜去神醫府接江辭的時候,沈君澤就混在圍觀的百姓裡,聽著大家對江辭和謝清瑜的祝福,豔羨,親眼看著江辭上了侯府的馬車,他順著人群,被推著往前走,一路走,走到了侯府。
他自小習武,年幼時在宮裡和宮中暗衛一同接受過訓練,十一歲時就回國公府,跟著專門的師傅練了,落河就是他在宮裡時認識的,落河和陸曄等,當時都是被培養著日後為皇家效力的,他離開的時候,還把落河帶走了,他和落河,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了。
受過幾年暗衛培訓,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派上了用場,當年學的時候,也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姑娘,而偷混進侯府吧。
在謝清瑜還在接待賓客的時候,沈君澤看著江辭坐在床上,掀開了紅蓋頭,跟著就是摘鳳冠,脫霞帔……
門開了一個縫隙,沈君澤靠著牆,自虐般,看著他愛的人,為彆人穿上嫁衣,美得猶如天上神女,又似落入凡間的精靈,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牽引著他的心。
沈君澤不敢多留,怕被發現,也怕看下去,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最後沈君澤在侯府門外留下了一束野花,在郊外,路邊看到的細細小小的野花,淡粉色的,摘了一大束,他想,江辭一定會喜歡的。
江辭不屬於高牆,隻屬於曠野,她仿佛有無窮的生命力,像路邊的野花野草一樣,肆意生長,自由自在,她的存在,仿佛就是在向眾人無聲地訴說,生命的可貴。
為了江辭返回京城,躲在破廟裡等著第二天看江辭出嫁的那一晚,沈君澤一夜沒睡,他坐在破廟裡,滿腦子都是江辭,他的人生,好像分為遇到江辭前,和遇到江辭後。
遇到江辭後,一潭死水的人生,忽然有了波瀾,他開始從第一次見麵時想起,一直到現在。
明明沒過多久,卻恍如隔世。
時至今日,沈君澤才明白,他太遲鈍了,如果他再聰明一點,反應快一點,是不是現在和她成親的人,會是他?
最起碼,不會讓謝清瑜去求賜婚,不會讓他那麼順利的擠進江辭身邊,是他的錯,他遲鈍到,不懂心疼人。
他的愛,不比謝清瑜少,卻比他遲了許多,如果一開始,他就能想到,江辭一個女兒家,九歲就被送走,十七歲不到忽然接回來。
十七歲回到京城的江辭,那麼美麗,他明明看到了,她偽裝柔弱下的惡意,卻懂得太遲了。
沈君澤瘋狂地縱馬狂奔,飛羽不知疲倦地奔跑,仿佛想逃離京城那令人窒息的牢籠,他順利出了城,月兒高高懸掛在夜空,他的身影,和月光一樣寂寞。
沈君澤在天亮的時候,追上了落河他們,成功與他們彙合。
落河看著越發消瘦的沈君澤,鼻子酸得厲害,他上前,低聲道:“公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進馬車裡躺一下?那裡有空馬車。”
沈君澤搖頭,“什麼時候出發?”
“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公子您休息一下吧,你要是把身子熬壞了,以後還怎麼和江小姐一起共事呢?”
落河見沈君澤沒說話,膽子越發大了,“公子,您可彆在路上生病了,您這大傷初愈的,這隨行的醫師可沒有江醫師醫術高超,治不好您的病!”
“您要生病,也得等從淩霄國回來,回京城時再生病!到時候我一定去給你把江醫師請來,給你治病!”
沈君澤忽然笑了一下,隨即收起了笑容,臉色冷淡:“落河,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你這是在詛咒本世子嗎?”
落河嘿嘿笑了兩聲,“落河不敢,落河希望世子能平平安安的,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說到兒孫滿堂時,落河還悄悄看了沈君澤一眼,沈君澤眼中瞬間染上一抹冷意,一甩袖子,朝江聿璟走去。
“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沈君澤道。
“……是。”
落河後悔死了自己的嘴賤,本來他家公子聽到江醫師的時候,臉上還有笑容呢,或許他再哄幾下,他家公子就會聽話地去歇息一會兒了,哪怕半個時辰也好。
看公子那樣子,都像是幾天幾夜沒睡過一樣,眼睛血紅,又透露出疲憊,待會真的病倒了怎麼辦?公子傷還沒好全呢。
落河欲言又止,沈君澤看都沒看他,翻身上馬,走在前頭,整個隊伍都跟了上去。
瑤瑤無聊極了,她掀開簾子,又開始喊落河。
“落河,你過來,陪我聊天!”
落河哪還有心情陪她聊天,他滿心都是他家公子,但是瑤瑤和江辭的關係他也知道,聽著瑤瑤在馬車裡不停地喊他,他不情不願地騎馬至瑤瑤旁邊,和她的轎子平行。
“落河,你跟我說說話啊,我要無聊死了,你這人怎麼這麼悶啊!”
“我沒什麼好說的。”
落河乾巴巴的應了聲,這時,沈君澤忽然回頭,看了落河一眼,落河立馬改口。
“瑤瑤姑娘,你想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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