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琪伸手接過，也愣了愣，遲疑了一下，才按了接聽鍵，輕咳了一聲，道“秦大哥。”
她話一出口，宋望便伸手在她腰上擰了一下。
程思琪一把按住他的手，那頭的秦裕開口道“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程思琪聲音懶懶的，“還沒睡下呢？你是有什麼事需要找我嗎？你說吧，我聽著呢。”
“明天星期五，你有時間嗎？的確有點事，需要你來公司一趟。”秦裕一本正經地說完，補充道，“還挺著急的。”
“明天？”程思琪略微想了想，道，“那好。我吃了早飯就過來。”
“早點休息。”秦裕掛了電話。
程思琪也掛了電話，伸手將手機放床頭，一回頭，對上宋望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眼睛漂亮，微挑著看人，總顯得十足風流。
程思琪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秦大哥？嗯？”宋望看著她，磨了磨牙，酸味彌漫。
“呃，”程思琪笑著去抱他的腰，在他懷裡仰起臉，聲音軟軟道，“那就一稱呼，哥哥，彆生氣了，啊。”
她這一聲哥哥簡直酥麻，宋望渾身登時舒坦，掐著她的腰，樂得不行，抱著她在被子裡滾了滾。
程思琪咯咯笑兩聲，也陪著他鬨，鬨累了，兩個人才抱一起睡了過去。
翌日，上午。
程思琪吃過早飯，如約到了華娛傳媒。
《籃球寶貝》已經開拍，早在宋望接手光影以前，她將影視這一方麵簽到了華娛，隻因為還在學校，暫時還沒有公開而已。
秦裕倒是給她配了一個經紀人，因為她眼下隻擠著時間拍《籃球寶貝》這一個，而且也才剛開始沒多久，平素倒沒什麼時間見到經紀人。
不過，人當然是認識的。
循著印象，她直接上電梯，到了榮晴辦公室。
“晴姐。”程思琪敲了兩下門，微笑著喚了一聲，裡麵正低頭看資料的榮晴愣了一下，連忙站起身來，笑道“秦總已經和我說過了，說你來了，讓直接上他辦公室呢。”
“行。”程思琪點點頭，“那我先上去找他，有什麼事的話下來再說。”
“去吧。”榮晴笑著拍了拍她的胳膊，目送她。
程思琪的身份在那裡擺著，先不說宋望，就秦裕對她客氣看重的樣子，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兩三次接觸下來，卻也是明顯地發覺，程思琪身上有很奇怪的一種氣質。
她平素總是笑著，很淡然很隨和，不急不緩，不緊不慢，看上去非常溫柔，能讓與之相處的每個人都覺得非常愉快。
一點也不像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她甚至覺得，隻有在紅塵裡走一遭，曆經波折，看儘千帆，才能修煉成眼下她這樣，寵辱不驚。
程思琪到了總裁辦公室外麵，等著的秘書小姐也是客客氣氣地上前一步，聲音清甜道“秦總等著呢，說是你來了直接進去。”
“謝謝。”程思琪笑了笑，倒也有點意外，秦裕竟是事先都全部打點好，免了她的麻煩。
畢竟，雖說最先入股，並且給了秦裕許多建議，她實際能幫到的地方卻少。
她遠在青城，也記掛著宋望，一直以來都在幕後，一個副總頭銜也是掛名的，應該隻有必要的一些高層知道。
眼下，進門後遇到的所有人卻都對她十分客氣。
比起前世待過的京華，很顯然，華娛的氛圍也很好，無論是大廳裡見到的前台，藝人，還是經紀人，辦公秘書，所有人都看上去謙和有禮，十分難得。
其實這氛圍，還和秦裕本人挺匹配。
圈子裡比較大的幾個娛樂集團，環亞從總裁、藝人到經紀人，總是驕傲矜持，光影一直挺亂的，許多藝人都是緋聞纏身，也就名氣大些的才能置身事外，星際的一眾歌星則是勤勉沉穩，專輯一張跟一張，穩打實乾。
程思琪心緒百轉，笑著敲了敲門。
“進。”秦裕應了一聲，沉穩醇厚。
程思琪進了門，便對上他探尋的視線，秦裕笑了笑，起身幫她接了一杯水，道“你來的還挺早。”
“嗯。”程思琪抿了一口水，“我媽一向都起得早。”
“最近怎麼樣？”秦裕問了一聲，似乎又覺得自己問話多餘了，攤攤手，道，“算了，知道你很好，免答。”
程思琪看著他笑了笑“你說什麼事挺著急的。”
“這個。”秦裕走出幾步，將辦公桌邊一個文件夾遞給她，“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簽一下字就行。”
“《股份轉讓協議》？”程思琪下意識念了出來。
“是。”秦裕坐到了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我準備回青陽去，這些也不多，不過讓人成為最大股東卻也足夠了。你看了一下，沒什麼問題的話簽下字，後續事情我再讓助理去辦。”
“回青陽？”程思琪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是。”秦裕笑了笑，“家裡來電話，說是爺爺身體不怎麼好，很想念我。也好久沒回去，我準備回去好好陪陪他。”
“這，”程思琪有些為難地握緊了文件夾，“公司能有今天，都是你努力的結果，你說放下就放下麼？當初不是說要在雲京站穩腳跟，成就百年企業？”
“思琪，”秦裕看著她，笑著歎了一口氣，“我原本這麼說，是想著，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
程思琪啞口無言。
最初，他們隻是合作關係而已，秦裕提出來雲京開公司，她給出建議，並給與一定的資金支持。
“很明顯，現在這些都挺沒用的。”秦裕攤攤手，繼續道，“這些天以來，我也看得明白。你愛宋望，這感情彆人想要也要不來。現在看，他也挺愛你，雖然他這感情讓我看得挺糊塗，不過你高興就好。有人這樣護著你，我還有什麼留下的意義呢？”
“我……”程思琪看著他，半晌，低聲道，“我挺對不起你的。”
“彆這麼說。”秦裕忍不住笑，“感情的事就這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一生遇到你我覺得挺美好，你和一般女孩都不一樣，我總覺得你無欲無求。”
“其實原本一直挺鬱悶，你對什麼都不算特彆喜歡，不嫉妒不豔羨，也不追求物質，很多時候想買點東西給你，我都覺得，這世界上沒什麼珠寶配得上你。”秦裕看著她的眼睛，語調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現在倒是有點明白了。你一直所求的，好像隻有一個宋望，這認知挺讓人挫敗的。”
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卻帶著點自我調侃，程思琪看著他，抿著唇笑了笑，也聲音緩慢道“你不用沮喪其實。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和他的事情也的確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你不好，你很優秀，也會有無數優秀的女孩趨之若鶩。”
“隻可惜，這些人裡麵不可能有你。”秦裕若有所思。
“也是。”程思琪又笑，“這世界上隻有一個程思琪，她也隻能愛一個男人。”
“你真是！”秦裕哭笑不得得看著她，“說你不會安慰人吧，你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說你懂得安慰人，一開口總往人心口戳刀子。”
“思琪，”秦裕又喚她，“男人雖然比女人剛硬些，可一顆心是軟的，也會覺得疼。”
“長痛不如短痛。”程思琪衝他眨眨眼。
“行了。”秦裕無奈地笑了笑，“簽字吧。這擔子我不幫你挑了，先給你，你挑不動的話，找你男人幫你。我回青陽，眼不見為淨。”
“那我轉賬給你。”程思琪低著頭簽字，邊寫邊道。
“不用。當我送你的結婚禮物。”秦裕道。
“那我卻之不恭了。”程思琪將手裡的文件夾遞給他，“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秦裕笑著將文件收起來，起身道“請我喝一杯吧。樓下有間茶餐廳，還挺不錯。”
“好。”程思琪說著話，也起身，往門口走。
秦裕走在她身後，眼看她一隻手握上門把手，張開雙臂，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力氣很大，林思琪沒動。
秦裕低沉的嗓音便落在他耳邊，他說“其實，真的是我先遇見你的吧。”
他的聲音裡依舊有些無法釋懷的艱澀，程思琪微微閉了一下眼睛，略微想了想，聲音低低道“不是。我很早遇到宋望，比遇到你還早，很久很久了。”
已經認識兩輩子了，他，早已經深入骨血。
秦裕許久沒說話，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伸手掰著她的肩，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低下頭去湊近她的唇。
“親吻不行。”程思琪笑著伸手擋在兩人中間。
秦裕便隻能目光深深地對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大而靈動，十分漂亮，此刻，泛著點溫柔的波光，她笑著說“宋望是個醋壇子，讓你抱一下已經是最大讓步了。”
“男人總是這樣，得寸進尺。”秦裕笑著鬆開她，“偏生總會遇到你這種女孩，刀槍不入，一點辦法沒沒有。”
“主要分人。”程思琪莞爾一笑。
“行了。彆說了。開門。”秦裕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忍不住握了握，隻覺得再呆下去，他可能不舍得離開京城，也可能，直接捂著她的嘴，將她抱進裡麵的休息室。
天知道，剛才那一抱，他體內所有鮮血都沸騰，想將她據為己有。
可終歸不舍得，他不舍得毀掉這樣的程思琪，也不舍得，碾碎她對自己這日積月累的信任。
所以，就這樣吧。
秦裕跟在她身後出門去，所有旖旎的心思便儘數拋開。
上午十點多，兩個人一路往出走，也收獲了不少的注目禮，不過程思琪一貫坦蕩，被各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也頗為坦然。
一路到了秦裕說的那一家茶餐廳，在侍應生引領下，兩人選了窗邊一個位子。
夏天的陽光挺耀眼，投映在窗戶上，將一方空間照得敞亮，這靠窗而坐的兩個人便顯得十分惹眼。
服務生上了甜點和飲品，站在不遠處看著，都有點移不開視線。
他邊上的座位裡，坐著華娛傳媒兩個新晉藝人，意外地看了一眼，有人就忍不住竊竊私語道“是秦總耶，秦總和程思琪。”
秦裕先前公開告白的事情傳遍網絡，身為華娛藝人，她們自然對程思琪羨慕嫉妒恨，尤其後來又有了宋望後來居上，直接領證求婚將她娶回家，彆提羨慕死多少人。
此刻眼見秦裕一直微笑著和她說話，溫和的目光簡直能溺斃人，最靠近他們的一個藝人就忍不住悄悄拍了一張照片。
光線很好，沐浴在陽光裡的兩個人都微笑著，很登對。
“彆惹事啊。”邊上另一個藝人眼看她似乎要發微博，小聲提醒了一句。
“我又不說什麼！”拿著手機的女孩嘟嘴說了句，編寫道，“聽說程思琪簽約我們華娛了呢。以後也算是同事，和小學妹做同事，感覺起來真是棒棒噠。”
她恰好也是傳媒大學畢業，這句話說起來還帶著點王婆賣瓜的小興奮，似乎，也並不是特彆討人厭。
當然，如果可以忽視掉畫麵裡秦裕的俊臉。
原本已經演過一部校園偶像劇，拍照片的藝人許允兒微博粉絲也上百萬，兼之她一向喜好撒嬌賣萌，在網上更有“允寶寶”之稱。
照片一上傳，先是讓她的評論區沸騰起來。
哼哧哼哈“寶寶怎麼發了彆人的照片呢，不開心！”
黑白策“就想看寶寶的照片呢！”
劉美眉“是程思琪和華娛的秦總哎，上午還一起出去喝東西……”
我愛寶寶“其實思琪的照片看上去也挺漂亮的，陽光好美，人更美，嚶嚶……”
三百六十七“就是覺得有點心疼宋總唉，真糾結死我了……”
眼看著議論朝著她期待的那一方發展去，許允兒自然是說不出的開心，尤其粉絲們表示沒看見她照片不開心，她心裡更像灌了蜜一樣的甜。
娛樂圈就這樣，年輕女星的粉絲們各自成團，擁護自家偶像的時候，免不了就喜歡同時貶低其他頗有競爭力的其他人。
這原本稀鬆平常，可誰讓她上傳的那張照片，女主角是程思琪呢。
她是個特例，雖然眼下還沒什麼作品，卻顯然已經在幾經波折之後，成為了類似全民偶像一般，許多網友都欣賞喜歡的女孩。
不到十分鐘，許允兒的微博評論區基本上沒她什麼事。
話題圍繞著“好漂亮，思琪看上去真漂亮”，以及“思琪怎麼和秦總在一起，她真的簽約華娛了嗎？好奇怪，橙光怎麼辦？宋總好可憐！”兩方麵展開。
倒沒有人懷疑她和秦裕有不正當關係，不過替宋望委屈的也不在少數。
這勢頭原本已經超出了許允兒想象，她抑鬱不已，坐了許久，眼看著秦裕和程思琪起身往出走，目光就不由自主跟了出去。
秦裕和程思琪被率先趕到的五六個記者圍到了中間。
“程思琪簽約華娛了嗎？”
“程思琪，你為何簽約華娛，而不選擇宋總的橙光娛樂呢？”
“你和秦總一起，是喝上午茶嗎，都不怕宋總吃醋呀！”
“你簽約華娛影視的消息，宋總知道嗎？”
記者們拿著話筒直接發問，程思琪微微蹙眉往後退了一步，開口道“我的確簽約了華娛，可這事情在宋總接手光影之前。他也知道。”
“那意思就是說，宋總同意你簽約華娛傳媒咯？”一個拿著話筒的女記者變著花樣又問一句。
“宋總當然同意，”邊上沉默了一會的秦裕擲地有聲道，“因為宋總知道，程思琪是華娛副總，她原本就是華娛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