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身!
第二天清晨,池離身上很不舒服,哪兒都一樣。身邊沒有人,房間也很靜。
她已來不及叫苦,腦海裡隻想著結束。
結束這豢養的一生。化作一隻驕傲的鳳凰,愛惜自己所有的羽毛。
她瘋了似地在房間找著利器,最後大口喘著氣。麻木的雙眸兩眼空空,視線卻定格在門柱上。
她赤腳向後退著,快要陷進掌心的指尖慢慢鬆開,之後像是走馬燈般,一切的一切都在倒帶。
迷城的那九年多慢啊,那時的天真的很藍,偌大的城池隻有二人作伴,每天歡聲笑語,想想都浪漫。一起過節,彼此依偎,池離都曾以為,他施厭真的動心了。
可她也想到了,若不是因為這是雲國的迷城,她也會是那萬千屍首中的其一。
還記得有一次躲避追捕時,她曾不小心躲進了青樓。裡麵剛好是施厭和陳婉。
她隻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也隻聽見了那兩句。
“那九年,不跟我解釋解釋?”
“獵人需要有足夠的耐心。”
那一刻,池離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池離掙紮著搖頭,想要把過去的種種,哪怕就最近,都從腦海最深處的記憶中揮去。
可她做不到,她捂著自己陣陣發鳴的右耳,痛苦地閉眼向前跑去。
鮮血漫了一地。池離死了嗎?
死了。
池離死了,可雲禾還死不掉。
記得以前施厭問自己,可曾聽聞過“閻王殿”,池離當時還信誓旦旦地說“當然。”
可是現在自己落的地方,明明寫著“八行書”。
她還能聽見外界的驚叫,之後那些便化為了虛有。
“想看看最後的池離嗎?”如炘一般的聲音在她耳畔邊響起。
“不想,”池離,不,或許是雲禾,按下了眼底的失望,“我無法想象我的結局。”
“你也會讓我走的,讓我走吧。”她的語氣很輕。仿佛與一切和解。又像極了無奈。
什麼八行書,什麼鬼地方,她一點都不想了解。她隻想解脫,讓自己唯一一點輕薄的靈魂能上天看看她到底碎成什麼樣了。
她剛想掉頭離開,卻看見水晶球內驀然變得詭異起來。
紅白喜事撞在一起。
不不是那分明是一樁雲禾啞言。
她隻是流了一身高貴的血,為何落得在黃泉地底都不能一個人清淨的下場。
“你又是誰?”雲禾捏緊衣袖,手腕不經意觸碰到腰間的香囊。
她從沒用過香囊。
“炘。”
炘?給了她兩次致命一擊的炘?
“你瘋了。那個人,我做鬼也不會忘記。”
“我不管你的身份與否。我承認,在滿耳都是肮臟的玷汙的詞語下,炘這個名字確實給了我好多苟延殘喘的勇氣與希望。你不知道在炘出現的一瞬間,我以為我的世界可以重新被一點點建起。”
之後,她沉默,或許是整理情緒。
“如果你是炘,我倒想好好問問你,那天為什麼不帶我走。哪怕真的是為了報複什麼人,若我真的與她有幾分相似,為什麼不能先帶我走。然後讓我慘也慘得體麵一點”
“施厭狠透了我,若我不讓你現在結束現在這般鬨劇,你會在施厭和陳婉生下第一個孩子那日被他派人殺死,最後還會在施厭造反成功稱王的那日,被吊在他們羽國的城頭上,狠狠鞭屍。”
炘說得字字誅心,雲禾卻漸漸冷靜。
她空白的心臟好似在被默默填滿。是什麼,為什麼,說不清。
“聽我說。”
“雲禾。”
他說得無奈,語氣裡滿是疲憊,好像跟她來到這裡,也頗為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