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相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他們依然還是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富家大戶。
不管林凡做這一切的出發點為何,但最終還是成了申州官場上的一場狂歡,從上到下的每個人都吃到滿嘴流油。
這樣的事情其實是林凡不願意見到的,他更願意這些大戶受到的是朝廷國法的懲處,而非這種花錢消災式的所謂懲罰。
但他無可奈何,從他離開州衙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在州衙的時候,他甚至沒向王子良沒說過一句要將他們繩之以法的話。
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整個申州官場都在盯著這塊肥肉,等著分而食之,已沒有了他插手的餘地。
直到很久之後,林凡依然記得他離開時在不經意間看到王子良的那種眼神,裡麵閃現出來的,是裸的貪婪。
王子良和其他人還有所不同,他貪得不止是利,還有名。除了錢財之外,他還想要官聲與名望,為他的以後鋪路。
可能是他沒有注意,也可能他是把林凡當成了他的同類,哪怕林凡當時還未離去,他也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
名利動人心,王子良的眼神中的那種毫無顧忌的貪婪也讓林凡明白了,如果他這時候要是膽敢去阻擋那些人的路,就必定會被那些人碾成齏粉。
林凡
隻希望這些人還能多少保留幾分理智,不要把手伸到軍營裡去。
收回田地也好,讓渡出一部分利益也好。林凡做這些除了是他想要為百姓做一點好事以外,在本質上他都是為了提升和保持軍隊的戰力。
誰要是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還想著得寸進尺,想要從他這裡多撈一點。那可就觸犯到他底線了,他不介意砍下幾隻伸的太長的手來表明一下態度。
不過好在林凡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王子良顯然是對各級衙門打過招呼的,並且那些官吏也都清楚林凡的不好惹。
因此哪怕有些人眼睛紅到發紫,也沒人敢撈過界,把筷子伸到林凡的碗裡來。
王子良用這種殺肥豬的方式將林凡收回被大戶侵占軍田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由於利益均沾,也讓得到好處的各級官吏對林凡的惡感減輕了不少。
或許那些人中還會有人在暗地裡感激林凡,讓他們有機會發了這麼大的一筆橫財。
而林凡呢,他用這個辦法收回了被大戶侵占的田地,也為之付出了代價。
從表麵來看,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似乎是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林凡得到了他想要收回的田地,百姓們分到了田地不再無地可耕;朝廷每年都可以從申州得到一筆額外的錢糧,各級官吏也一口氣吃了個飽。
對大戶來說,他們用錢開路,逃脫了律法的懲治,繼續過他們優渥的生活。
雖然他們為之付出了大量的利益,但這種結果也遠遠算不上最差。
但林凡清楚,在這件看似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的事情結束後,有一種東西卻受到了傷害,而且這種傷害還是不可逆轉的,那種東西叫做國法。
今日之後,朝廷那本寫滿了字卻又和白紙沒什麼區彆的《大雲律例》又被人狠狠踩了一腳。
就這樣你一腳我一腳,所有人齊心協力的踩了上百年,把朝廷原本應該高高在上的律法變得就如同地裡的爛泥一樣,都沒人願意再多看它一眼。
這件事來的快去的也快,從林凡抓人開始,到最後一個被釋放的人回到自己家裡為止,總共也才短短幾天時間。
而申州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事情發生之前,又好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獲勝的餓狼吃飽了,他們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把嘴角抹乾淨。一個個穿上人皮、變chéngrén樣,又成了高坐明堂的官老爺。
在爭鬥中落敗的豺狗則回到幽暗的巢穴,他們獨自舔舐著傷口,等著有朝一日長出新的獠牙。
在所有人看來,這件事到此為止,大家集體對這件事選擇了暫時遺忘。每個人在表麵上都又回到了那種一團和氣的狀態。
但裂痕一旦產生就再難彌補,官吏也好,大戶也好,他們每個人心底都再難放下對其他人的防備。
反而是作為始作俑者的林凡,是最不關心這些的,也是最想要從這裡麵抽身的。
隨著糧草和軍械的蘆墟到來,林凡就更沒心思管這些破事了,他又陷入了新一輪的忙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