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些內閣大學士們也隻得跟在皇帝的屁股後麵,去往那城頭之上。
如今起了戰事,京中百姓們都待在家裡不敢出門,以往熱熱鬨鬨的大街上眼下連個人影都沒有。不過這也省事,皇帝出行也不用清街了。
暢通無阻的皇帝儀仗很快來到了京城東南的安和門,青衣衛指揮使還有城樓之上的一眾將領早已在這裡等著了。
皇帝登城,青衣衛指揮使錢同率眾大禮參拜,以迎聖駕。
“眾卿平身!”趙桓已顧不上講究這些虛禮,揮揮手讓眾人免禮。
“錢同,如今戰事如何?”皇帝略顯焦急的問道。
錢同能執掌青衣衛,掌握天下機要,自然數是當今天子的真正心腹,要不然皇帝也不會直呼其名。
錢同恭敬回道“稟陛下,城下雙方鏖戰良久,如今勝負未定。就在陛下到來之前,援軍趁滿真步軍防線鬆動出動了騎兵,滿真軍也出動了騎兵攔截。”
皇帝趙桓問道“場麵如何?”
“局勢尚不明朗,還不好下定論。”錢同回道。
“不過援軍中我方將領倒是極為出彩,不僅親冒陣矢上陣廝殺,更是一擊就將一名敵酋斬於馬下。如此一來,我軍士氣大盛,局麵
已然占優。”
皇帝麵露喜色,笑道“難得難得,一直以來朕隻是聽說滿真之人悍勇,卻不曾想我大雲還有這等良將,實在是長我軍威。那將領何在?快指與朕看!”
錢同指著城下的戰場說道“陛下請看,那帥旗之下的,就是此人!”
戰場距離城池尚遠,趙桓常年不分晝夜的批閱奏折,視力遠不如當年,就是眯起眼睛也看不太清“誰能告訴朕,那旗幟上麵寫的什麼?”
皇帝身邊有目力好的禁軍將領連忙回道“回陛下,那大旗上繡的是一個林字。至於上麵的官銜,由於離得太遠、字又太小,臣委實看不清!”
“姓林!”皇帝低聲沉吟。
思來想去,趙桓也沒想到朝中有什麼林姓大將。
“錢同,你可知淮南、山東、中原三道的這些領兵將領裡麵,有誰是姓林的嗎?”
錢同開始回想青衣衛裡有關三道將領的案牘,不過林姓是不算罕見,三道之中林姓將領不再少數。
而且在京城被圍之後,青衣衛鎮撫司與天下各處暗樁的聯係幾近斷絕,這讓他也不知道天下各道派出的勤王將領都是誰,因此他並不能確定城下的將領到底是哪個。
隻是皇帝發問他又不敢不答,隻能下跪於地,老老實實的回道“臣不知,不敢妄言,請陛下降責!”
皇帝之所以寵信錢同,就是因為他的忠心,不會欺瞞自己。要不然就憑錢同才乾平平,皇帝又豈會把青衣衛指揮使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為人臣子,隻要牢牢抓住了一個忠字,其他的相對而言就沒那麼重要了。
因此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這位趙家天子也不算如何生氣。
他以不在意的口氣說道“起來吧!不知就不知,以後注意也就是了,談何降責?”
“不過朕給了你機會,你也要珍惜才好。下次朕可不想聽到朕的青衣衛指揮使再跟朕說不知兩個字了!”
“臣謝陛下隆恩!”錢同偷偷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這才站了起來。
錢同不能不怕,以陛下的性子,要不是自己還有點忠心,不算那麼一無是處。估計現在的自己就已經被摘去烏紗,投入詔獄裡麵了。
而自家的鎮撫司大牢到底有多可怕,隻怕是沒有誰能比他這個青衣衛指揮使更清楚了。不論是誰,進去之後不脫上一層皮,就彆想出來。不誇張的說,在詔獄裡麵,活著就是折磨,能死才是一種奢望。
皇帝剛到城上不久,皇帝和內閣親臨城頭觀戰的消息就已傳到各部。各部裡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哪裡還敢躲在家裡,也都在趕來的路上了。
沒用多長時間,安和門上的城樓之上就到處都是身著緋紅色官袍的朝廷官員了。至於那些三品以下的,就隻能在跟皇帝行禮之後遠遠的站著了。
京城承平日久,上至皇帝、下到百官,都來這裡親眼觀看一場戰事,可以說是上百年來未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