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這麼想,還是因為他信不過紀明嵐。他們兩人不過是泛泛之交,僅憑剛才紀明嵐的一句話,這讓他如何能夠放心。
而且就算紀明嵐不說,剛才之事那麼多人都看著呢!人多口雜,難保此後有一天事情會不會傳到林凡的耳朵裡去。
林凡是文官,地位本就在自己之上。而且此人在今日之戰中的表現又這般亮眼,此戰之後論功行賞,加官進爵是必然的事,其以後的仕途也會是一帆風順。
自己得罪了這樣的一個人,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想到這裡,此時的於子承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就昏了頭,連這點事情都沒想明白,以至於做出那樣糊塗的事情來!
可隻要林凡死了,此事就算是傳出去了也沒什麼關係。一個死人,又如何能找自己算賬呢?
想到這裡,於子承看向正在廝殺的林凡背影的眼神都陰鷙了許多。
他搖搖腦袋,趕緊把這個荒唐的想法趕出腦海,茲事體大,不能輕易為之。
而且看林凡矯健的身手,自己就算是做了,也未必能成功。若是事情不成,或者被其他人看見了,那他可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誰都救不了自己。
戰場之上謀害上官,稍有不慎便是抄家滅族之罪,沒有萬全把握,不能弄險。
收回心思的他把這些東西都先放在一邊,向身後的那些騎兵命令道“大家上,助林大人他們殺光這些滿真韃子,為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林凡對剛才於子承的心思渾然未覺,他這時身上又先後添了幾道傷口,尤其是背後一道刀傷,深可見骨。
他身上的鎧甲也早被鮮血染紅,有敵軍的,也
有自己的。
“取勝就在眼前,兄弟們殺啊!”奮力拚殺之時,林凡仍不忘鼓舞士氣。
官軍又新加入了一千騎兵,越戰越勇;而己方援軍卻被死死堵在外麵。這讓戰場中的這些滿真軍終於開始慌亂了起來,潰敗之勢漸顯。
這時候的滿真大軍萬夫長阿庫裡也很焦急,他已親自率軍衝了數次,可還是沒能擊潰對麵的雲軍陣形。
在遠離城池的曠野中,騎兵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耗死隻能被動挨打的步軍。可這裡不是純粹的野戰,騎軍不能儘情的施展。
就在不遠處,還有高大的城牆和裡麵的十幾萬守軍。在短時間內,他手下這三千騎兵還真是拿背靠城池的一萬雲軍步卒結成的軍陣沒什麼辦法。
他有心利用戰馬的速度繞過這支雲軍直奔前方戰場,隻是又怕這支雲軍會堵住大家的退路。萬一城裡的雲軍見機出動,到時腹背受敵,不但救不了人,還有可能把自己也給折進去。
就在阿庫裡左右為難,考慮要不要分兵作戰,派出一部分兵馬先行前去救援的時候,滿真王帳裡卻又生出了變故。
“報…!”一名斥候遊騎飛快的進入帳中。
“啟稟大汗,大營十裡外發現遼東邊軍和鎮北鐵騎的動向,正在向我大營方向而來!”
斥候帶來的這個消息讓滿帳大驚,範士清連忙向斥候道“細細說來!”
“回範先生,我一部斥候奉命專門盯著北邊的遼東邊軍。據前方斥候剛剛傳回的消息,近日來一直沒有動靜的遼東邊軍突然拔營,全軍出動,似有與我軍決戰之意!而且我軍斥候在敵軍陣中發現了遼東總督旗號,應當是雲國遼東總督方平親自率軍前來!”
世鐸雙手用力的抓著帥案,手上青筋爆出而不自知,他咬牙切齒道“方平、方平,當年父汗就是傷在方平手裡,以致傷重而亡。這幾年也是他一直把我大莫鐵蹄擋在關外,使我軍不能入關,如今又是這個方平前來壞事!”
等世鐸怒火稍息,範士清進言道“大汗,如今遼東邊軍已動,我軍則兵力分散,短時間內無法集中兵力應戰。若是再戰下去,隻怕很難討到什麼便宜。”
“況且我軍此次入關,本就是為了劫掠關內的錢糧和人口牲畜以充實我大莫的府庫和人丁。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不如就此退兵,也好保存實力,以圖來年再戰!”
範士清的意思很清楚,事到如今見好就收吧,要是再不走,很有可能就走不掉了。
其餘滿真將領也都符合範士清道“範先生說的有理,請大汗暫且退兵,來年再戰!”
世鐸坐在繡墩上閉目不言,雙手緊緊抓住衣袍的一角,額頭汗水和青筋直冒。
時間緊急,容不得拖延,再不退可能就來不及了,那時候恐怕就是想走也未必能走得了了。
範士清躬身再次請道“軍情緊迫,請大汗早做決斷!”
眾將也道;“請大汗早做決斷!”
猶豫片刻,世鐸終於下了決心。他睜開眼睛,語氣有些無力的說道“傳我軍令,各部自行脫離與官軍的接觸,大軍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