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易卻沒急著走,他不等魏西開口,搬來凳子就坐在床邊,大有和魏西好好談談的架勢。
“還沒謝過魏道友,”莊易開口道,魏西敏銳地注意到對方臉上那點壓抑的悲傷消失得一乾二淨,“堂口鎮的事多虧三位道友拔刀相助,向方的事也要謝一謝三位。”
秦楓跟護崽子的老虎一樣竄了過來,擺出了專門用來應付暗流洶湧的表情,“莊前輩客氣了,我們不過是接了宗門的任務。說到底這事還是莊前輩帶人擺平的,我們碰巧出些力。”
莊易道“堂口鎮的事牽扯頗深,隻怕調查來調查去耽誤時間。三位道友若是有要緊的事,我這裡就不耽擱幾位的時間了。”
這話就是在趕三人走。
秦楓是不肯吃虧的這莊易來的時候就語焉不詳,隻說過來抓奸細,閉口不提是魏西遞了消息。如今三個人忙活了一遭,連鉤漌和魏西一個比一個狼狽,他還想占了全部好處!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怒火中燒的秦楓皮笑肉不笑道“我們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倒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須得好好養著!”
連鉤漌這時候也覺出味了,他幫腔道“山高水長的,我拄著拐棍實在是不方便。再者說,堂口鎮的事我們還是知道些的,多少能幫上些忙。”
連鉤漌衝著魏西使眼色,試圖讓魏西反駁莊易這個吃獨食的。
魏西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
隻是魏西也想在堂口鎮多待幾日,便道“堂口鎮的事錯綜複雜,又同胡人有關,師門必要詢問,我們逗留些許時日,也好同宗門複命。”
見莊易不想鬆口,魏西補充道“前輩為府衙效力,眼下分不出精力幫襯許前輩,許向方的屍骨現在都沒有下落,我們三人留下還能幫襯一二。”
這話一說出口,魏西就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可是已經晚了,莊易終於等到這三人上鉤了,他笑道“本來也是擔心耽誤幾位,沒想到三位如此熱心。鄙人才疏學淺,眼下分身乏術,三位若能幫我找回向方的屍骸,堂口鎮的事也能儘快有個結尾。”
中了套的魏西氣的七竅生煙,偏偏這事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這屍骸程縣丞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魏西上哪去查?本來她提這茬是為了暗示莊易三人的價值,沒想到莊易就是要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魏西三人。
要知道論血緣許向方的骸骨自然是許家管,論律法許向方的骸骨算是呈堂證供。就許向方這具金光閃閃骸骨的歸屬權問題,大有文章可做。
魏西成了這場糾紛的裁決者,至少是明麵上的裁決者。
願望達成的莊易客套了幾句便告辭了。
門一關,魏西的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連鉤漌用拐杖在地上劃拉,嘴上說“這人到底怎麼回事?是要獨吞功勞還是要讓我們找許許向方的屍骨?”
“許向方的屍骨,”魏西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栽在骨頭上——她可是把各式骨頭當玩具的人,“他說那麼多就是為了這個。”
“這東西這麼棘手?我看他修為挺高的,秦楓說他搭弓射箭,被射中的那個胡人,從身體裡麵凍裂了,碎得跟末一樣。”
終日打雁雁啄眼,魏西這人平日裡給彆人挖坑,今天也被人算計了一把。她心裡難得有些酸澀,但更多的是憤怒。
秦楓寬慰道“左右這骸骨也是要找的倒是這莊易,他究竟讓不讓我們分功?”
魏西把被子拉到下巴,靈音一向是懂魏西的,語氣無比陰森,“管他乾什麼,總要讓他不再敢設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