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神譚!
第六章、叫魂和禦神
掃完教室,牡丹踏上草坪,踩過的地方長出零星的小花,花瓣發出迷人的微光,一時間竟把草坪照亮。
“九星之子,”牡丹停下腳步,“前麵是許願台了。”
“許願台?”方飛心頭一動,“生存守則第二條。”
“如果我是你,就該留在這兒。”花妖說完走開,方飛怔了怔,忽又噔噔噔地跟上去。
“你來乾嗎?”牡丹沒好氣問道。
“許願台那邊有什麼?”
“好奇心害死人,”牡丹搖頭說道,“我討厭你這種孩子。”
越過草坪,遠遠可見一根巨大的圓柱,上麵盤繞一條石龍,龍尾深入地下,龍頭仰視蒼穹。
牡丹順著龍的脊背飄上圓柱,方飛跟在後麵手足並用。好容易爬到龍頭,發現這兒已是學宮的,支離邪的天極盤就在對麵,盤上的文字在寒夜裡閃閃發光,五根指針走個不停,哢哢哢的聲音格外清晰
從這兒還能看見玉京,城市光彩奪目,仿佛天上群星的倒影——這感受奇妙極了,方飛很慶幸沒有呆在草坪。
“昂!”石龍發出一聲長吟,白光衝出龍口,照亮了茫茫夜空。
方飛嚇得身子一縮,差點兒掉下圓柱。
“又有學生畢業了。”牡丹悵然說道。
“這跟畢業有什麼關係?”方飛問道。
“這一條石龍叫做願龍!到了第四年,學生要許下一個心願,用符筆寫了投入願龍的口中,哪天還了願,才能從學宮畢業!”
“一直還不了願呢?”
“永遠畢不了業。”
“聽起來很糟糕!”
“要畢業也簡單,”牡丹瞅他一眼,“你隻要許一個最容易達成的心願,比如吃一樣好東西,睡一頓好覺,回頭就能畢業。可是那樣的願望又有什麼意思?”
吃好飯、睡好覺,簡真和呂品一定喜歡。方飛想了想又問“最難達成的心願是什麼?”
“伏太因的‘降伏六龍’,皇師利的‘白王無上’,這兩條願望達成的時候,願龍吐出的光芒亮了足足一夜,雷鳴電閃,大地震動……”牡丹歎了口氣,幽幽說道,“不過,這也不是最難的!”
“還有更難的嗎?”方飛盯著黑幽幽的龍口。
“這條願龍的肚子裡還有一個可怕的心願。讓人慶幸的是,它暫時沒能實現……”
方飛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猶豫說道“萬象歸一?”牡丹沒有回答,舉目眺望遠處。
“您見過天宗我嗎?”方飛又問,牡丹點頭“他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學生。”
“他為什麼入魔?”
“他跟你一樣,好奇心太過旺盛,不顧世人皆知的危險,總想踏足不可預知的境地……”牡丹說到這兒,掉頭看向草坪,“有人來了。”說完身影模糊,變成了一團雲霧。
呆在許願台的頂端,可以俯瞰整個雲巢。方飛心跳加劇,縮在龍頭後麵向停磴坪窺望,忽見青光閃動,一隻木磴跳了上來,磴內光芒流轉,充滿澎湃的活力。
“還有飛磴能動?”方飛定眼細看,忽又愣住了。木磴上站了一個人,披著黑色鬥篷,戴著金色麵具,鬼鬼祟祟地掃視四周。
黑衣人不知道有人窺視,他經過許願台,一步也沒停留,徑直走向一塊空地。
空地三麵環繞欄杆,四根欄柱上蹲伏四靈雕像。黑衣人左手握住蒼龍雕像,低聲念出咒語“東方蒼龍、乙木之靈,藏頭露尾,乘雲飛逝……”
吱嘎嘎,欄杆內的地磚應聲下沉,出現一條長長的石階。黑衣人快步走了下去,石階在他身後轟然上升,很快恢複原狀。
方飛順著龍身滑了下來,走近欄杆,握住蒼龍雕像。
“下麵是禁地!”牡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得下去!”方飛說道。牡丹冷哼一聲,問道“你真那麼想死嗎?”
“那個蒙麵人是誰?”
“是個道師。”
“道師?”方飛愣了一下,“哪個道師?”
“他隱藏了相貌,可他用的‘應急飛磴’,隻有道師才能拿到。”
“他去禁地乾嗎?”方飛不勝迷惑。
“不知道,”牡丹冷淡回答,“我的職責是……”
“東方蒼龍、乙木之靈,藏頭露尾,乘雲飛逝!”方飛念出咒語,擰轉蒼龍雕像。
地麵下沉,石階顯現,方飛望著通道儘頭,仿佛回到了獲取隱書的夜晚。他吸一口氣,埋頭衝進下去。
“你會死的!”牡丹幽幽歎氣。
寒氣撲麵湧來,方飛的血液仿佛凝固,兩側的牆壁發出幽淡熒光,忽明忽暗,越過他的身子,投下扭曲的暗影。
入口已經封閉,方飛摸了摸牆壁,又冷又濕,毛茸茸的像是怪物的屍體。
他哆嗦一下,快步向前,走到石階儘頭,也沒發現黑衣人的影子。舉目望去,前方黑洞洞深不見底,男孩下意識放慢腳步,唯恐什麼東西一下跳了出來。
“方飛……”牡丹的聲音悠悠飄來。
方飛應聲望去,發現左側牆壁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入口。
“方飛!”牡丹的叫聲裡透著一股誘惑的意味。
方飛剛要回答,忽然一行血紅的字跡從他腦海閃過“聽見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切記不要回答,也不要搜尋聲音的來源……”
《生存守則》的第三條!方飛伸手捂住嘴巴,把到嘴的聲音堵了回去。他掉頭四顧,花妖的影子一無所見,可是牡丹的叫聲連綿不斷地從岔道入口傳了出來,語調各式各樣,誘惑的、柔和的、急促的、痛苦的……潮水一樣灌入他的耳朵。
“邪靈會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貿然答應,它就能控製你的元神,讓你乖乖地前去送死……”牡丹的話在方飛心中回蕩,讓他極力克製回答的衝動。
走了一會兒,叫聲由女變男,懶懶散散,分明就是呂品,可是方飛親眼看見懶鬼離開雲巢,所以根本不加理會。對方仍不死心,一會兒變成粗聲大氣的簡真,一會兒又變成快人快語的禹笑笑。方飛還是不為所動,前行的方向始終跟聲音的來源相反。
禹笑笑的聲音持續了一陣,忽又變成了燕眉,清脆流利的叫聲差點兒讓方飛跳了起來,可是理智更勝一籌,他停下來大口喘氣,雙手捂住耳朵,極力壓抑胸中的波瀾。他的心裡十分清楚——燕眉遠在南溟島,不可能出現在這兒。
叫聲忽然消失,對方似乎認了輸,方飛鬆一口氣,剛要舉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冷不丁鑽進他的耳朵“方飛……”
“媽媽”二字險些衝口而出,沒錯,這個聲音活脫脫來自安嵐——他去世的母親。
方飛的心顫抖起來,忍不住回頭張望,明知道這叫聲來者不善,內心深處卻又十分渴盼,昔日的情景一幕幕閃過——媽媽為他穿衣,媽媽給他做飯,媽媽送他上學,媽媽帶他坐過山車,媽媽為他蓋上被子,溫柔地親吻他的額頭,還有最後的時刻,媽媽緊緊地摟住他,眼中流露出悲傷和不舍……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緩緩滑過臉頰,流進方飛嘴裡,又鹹又苦,讓他無法呼吸。
“方飛、方飛……”叫聲淒楚婉轉,每一聲都像千斤重錘敲打他的心房。方飛渾身發抖,渴慕和悲傷融化在一起,變成滔天的洪水,霎時衝垮了理智。他的眼前模糊一團,母親的影子就在前方,他微微張開嘴唇,回答的話語在舌尖打轉——他無法克製自己,他不能不回應“媽媽”……
嗖,一個東西突然躥出,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方飛的牙齒碰在一起,咬中舌尖,劇痛鑽心。他慘哼一聲,低頭看去,那個亮晶晶、圓溜溜的東西正在地上歡快地蹦跳。
鼻涕蟲!小妖怪衝出了乾坤袋,給他突然一擊,把他從迷失的邊緣拉扯回來。
“方飛、方飛……”那個聲音還在喊叫,可是聽起來說不出的虛偽,想到剛才的險況,方飛怒火上衝,大聲叫道“閉嘴!你不是她,你不配用她的聲音!”
叫魂聲沉寂一下,黑暗深處傳來一聲陰沉的嘶吼。接下來,四周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方飛的心落回了原處,再看四周,忽又愣住了——前後左右共有七八條岔路,不知不覺,他陷入了一個迷宮。
“該死!”方飛大感頭痛,想要求助牡丹,可又心有餘悸。呆在這個地方,天知道跟他說話的是誰?
吱,鼻涕蟲高高跳起,從他眼角掠過,蹦蹦跳跳地鑽進了一條岔道。
“回來!”方飛吃了一驚,匆忙追趕上去。
小妖怪速度很快,方飛始終無法追上,幾次將要抓到,又被它從指縫間溜走。
前麵越來越暗,牆上的熒光若隱若現,仿佛塗了一層薄薄的青霜,道路迂回曲折,於黑暗中無限延伸。方飛後悔起來,他想停下腳步,可又不忍把鼻涕蟲丟下,小妖怪發出明亮的輝光,仿佛一個路標,不斷地吸引他向前行進。
鼻涕蟲儘力一跳,突然停了下來。方飛一個虎撲,把它牢牢攥住,正要揣進乾坤袋,忽聽左邊傳來細微的。
他渾身一僵,緩慢掉頭。天啦,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站了一個人,黑色的鬥篷分外眼熟!
“他?”方飛拔腿想逃,可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神秘人一直背對著他。
“他沒看見我?”男孩直覺不可思議。
“閉嘴!”神秘人大叫一聲,像是烏鴉垂死的哀鳴,“彆叫我的名字。”
方飛一怔,恍然大悟“他也被叫了魂?”
神秘人被叫魂的聲音纏住了,完全沒有留意男孩。他喘息兩聲,抽出符筆用力揮出,火光衝出筆尖,順著牆壁向前奔走。
火光被黑暗吞沒,四周靜得可怕,隻剩下神秘人粗重的喘息聲。
“你沒說叫魂的事,”神秘人的聲音充滿惱怒,“待會兒再跟你算賬……它模仿我妻子的聲音……還有我的孩子……”他時而憤怒、時而惆悵,似乎在跟某人說話,突然他停了下來,掉頭看向身後,麵具後的眼睛迸射凶光,“你聽見什麼了嗎……沒有……彆跟我耍滑頭……”
神秘人陰沉地觀察四周,轉身舉起符筆,筆尖白光閃耀,照亮了牆壁上一個巨大的石盤。
方飛望著石盤,不敢大口出氣,剛才他鑽進了一條岔道,躲開了神秘人的目光。看樣子,神秘人是為石盤而來,他鬼鬼祟祟圖謀不軌,方飛放棄了逃走的念頭,下決心看他乾些什麼。
石盤的中心是一個渾圓的太極圖,以太極為圓心,環繞九層文字。
神秘人念念有詞,揚筆射出一溜白光,哧溜,正中盤心。太極圖明亮了起來,周圍的環形文字吱呀呀地旋轉起來,有的快,有的慢,轉了一會兒,又紛紛停下,太極圖上的光亮暗淡下去,很快恢複了原初的樣子。
“怎麼回事?”神秘人喝問,“你給的密符不對!”
沉寂了一會兒,神秘人又說“你認為天皓白改了密符,那個老不死……不能強行破門嗎……好吧,你敢騙我,我讓你生不如死……”他不甘心地盯著石盤,低頭沉思一下,哼了一聲,狸貓似的走開了。
方飛縮在牆角,好一會兒才探頭觀望,發現神秘人消失,他跳了起來,想要追趕上去,可是走了兩步,忽又被左近的石盤吸住了目光。
“那個不能碰!”牡丹的聲音忽然響起。方飛嚇了一跳,回頭看去,花妖王站在不遠,通身煥發靈光。
“你現在出來乾嗎?”方飛對它的袖手旁觀耿耿於懷。
牡丹冷冷地望著他“你彆想打開天機鎖。”
“天機鎖?”方飛看向石盤,“你說那個。”
“這個鎖需要密符才能打開,密符是天皓白親手寫下的,需要鬥廷九星的共同簽名才能獲得,”牡丹停頓一下,“天皓白會不定期地更換密符,新密符寫出,舊密符失效,剛才那個人就用了一道失效的舊密符。”
“他從哪兒得到的密符?”方飛疑惑問道。
“我的契約不包括探究道者的隱私。”
“也不包括阻止邪靈叫魂?”
“對!”花妖王心安理得。
“鎖後麵有什麼?”
“你的問題太多了!”
方飛抿了抿嘴,正要追問,忽然左手一沉,隱書跳了出來,上麵閃過一行字跡“三少陽巽虛火泰甲午林鐘!”
隱書不會無故出現,每次顯露字跡,必有事情發生。這一次顯示的文字十分奇怪,文不通字不順,看不出任何含義。方飛心中糊塗,環眼四顧,忽然心頭一跳,目光落在石盤上麵。沒錯,隱書上的文字來自石盤,一個不落地刻在天機鎖的字環上。
“這是開鎖的密符?”方飛望著隱書心子狂跳。他偷偷看向牡丹,花妖王也正迷惑地瞧著他——隱書能夠瞞過帝江,當然也能瞞過牡丹。
“那些字是什麼意思?”方飛指著鎖上的字環。
“問這個乾嗎?”
“漲漲見識。”
“好吧,”牡丹指著石盤說,“太極是天機鎖的鎖眼,外麵的九層字環叫做‘九重天’。第一層四象,第二層五行,第三層八卦,第四層九宮,第五層天乾,第六層地支,第七層十二律,第八層二十八宿,第九層六十四卦……”她瞅了方飛一眼,“事實上,天機鎖的密符都是由‘九重天’的文字隨機組成的。”
方飛看了看隱書,“三”字在“九宮”、“少陽”在“四象”、“巽”在“八卦”、“虛”在“二十八宿”、“火”在“五行”、“泰”在“六十四卦”、“甲”在“天乾”、“午”在“地支”、“林鐘”在“十二律”。
方飛抽出符筆,開始書寫密符。
“你乾什麼?”牡丹驚奇地望著他。
筆尖青光一閃,太極圖明亮發光,開始霍霍轉動。
“三”字首先點亮,接下來“少陽”兩字閃閃發光,“四象層”也開始轉動……依照密符裡的文字順序,九層字環先後點亮符字,忽左忽右地旋轉不休,直到所有點亮的字符齊整整地排列成一行。
“你怎麼會有密符?”牡丹不勝困惑。
“你的契約不包括探究道者的隱私。”方飛以牙還牙。
字環停止了轉動,嘁哩喀喳,太極圖層層凹陷,最終露出一個小小的鎖孔。
“忘了告訴你,”牡丹無不嘲諷地說,“除了密符,還要一把鑰匙。”
又被它擺了一道。方飛心裡氣惱,正想撒手離開,忽覺“乾坤袋”動了一下,低頭一瞧,鼻涕蟲鑽了出來,落地彈起,一頭鑽進鎖孔,石盤裡傳出細微的哢嚓聲。
“咦!”牡丹低呼一聲。
方飛也覺詫異,忽見鼻涕蟲留在鎖孔外麵的部分扭動兩下,變成一個小小的把手,當即上前握住,但覺冷冰冰、硬梆梆,用力一擰,鎖孔應手轉動,傳出一連串金屬碰撞的聲音。石盤旋轉上升,露出一個渾圓的洞口,耀眼的白光從洞裡照射出來。
“你這是犯罪,”牡丹的聲音透著威嚇,“光是打開這扇門,就能讓你在天獄呆一輩子。”
鼻涕蟲變回原樣,從鎖孔裡溜了出來,方飛把它揣回乾坤袋,隨口問道“你會告發我嗎?”
“我的契約不包括告密。”
“那不就得了!”方飛收起鼻涕蟲,一腳跨進洞口。
“你就不怕天眼符?”牡丹在他身後問道。
“不怕!”方飛回答。
“為什麼?”牡丹有點兒驚訝。
“天眼符會泄露密符,所以肯定沒有天眼符。”方飛進入一間石室,掃眼望去,室內空空蕩蕩,隻有一麵巨大的鏡子。
鏡子三米多高,由一隻“玄武”馱在背上,飛蛇衝出龜殼,圍繞橢圓形的鏡麵追逐“蒼龍”和“朱雀”;“白虎”盤踞在鏡子的頂端,用陰沉的目光注視它們。
鏡麵光亮皎潔,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方飛的影子;他左看右看,又摸了摸鏡框上的雕像,可是什麼也沒發生。方飛大失所望,頹然坐在地上,掏出鼻涕蟲把玩,心想“小妖怪本事挺大,不但會帶路,還會開鎖,呂品那個鬼靈精,怎麼把它造出來的?”
鼻涕蟲使勁扭動,想要掙脫他的五指。方飛怕它惹禍,匆忙塞進乾坤袋,係好袋口,剛要起身,目光無意中掃過鏡麵,他心子一跳,差點兒掙破胸膛——鏡子裡的“方飛”直挺挺站在那兒,伸手捂著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
這些動作方飛一個也沒做過,他心裡想著起身,其實還在地上坐著。
方飛頭皮發炸,挺身跳起,手指拈住筆杆,死死盯著鏡子。鏡中人歪斜腦袋,望著他饒有興趣。
“你……”方飛拚命克製逃跑的衝動,“你是誰?”
鏡中的“方飛”吐了吐舌頭,聳了聳肩膀,伸出食指掏挖鼻孔,掏出一個大號的鼻子牛兒,看了看,張開嘴巴,大有吃下去的意思。
“住手!”方飛急得一聲大吼。
鏡中人應聲停下,驚愕地看著方飛,隨手把鼻子牛兒抹在褲子上。
“惡心!”方飛下意識看一看褲子,瞪著鏡中人說,“你是什麼鬼東西?”
鏡中的“方飛”衝他扮了個鬼臉,舌頭吐得老長。
“滾開!”方飛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還沒還過神來,身子忽然歪倒在地,腦袋向前,骨碌碌連翻兩個跟鬥。
方飛莫名其妙,翻身爬起,發現鏡中人也坐在地上不勝迷惑。他想來想去,無計可施,於是伸出筆來,在鏡麵上寫道“我是方飛,你是誰?”
鏡中人也抽出筆,同樣在鏡子裡寫“我是方飛!你是誰?”兩行字一模一樣,歪歪扭扭十分難看。
“你是鬼吧?”方飛又寫。
“你是鬼吧?”鏡中人也寫。
“不許學我寫字!”方飛氣得發瘋,鏡中人一副委屈樣兒,畏畏縮縮地收起符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