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是上了早朝的,但是今日早朝的氛圍卻格外怪異,今日的朝會上,在文武百官拜見了皇帝之後,也就左傳像與右成像,兩人一人上做了一件事,皇帝草草地回答了這兩位丞相的問題,就退朝了。
這期間還不到一刻鐘。
所以這些下了朝會的官員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裡,有些嗅覺靈敏的官員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他們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所以不約而同地帶著隨行的侍衛便來到了此處。
整個西城人流擁擠,馬車自然就無法進入,所以,絕大多數的人要麼被人抬著步輦過來,要麼就是靠著雙腳走來的。
當然,還有許多人想要擠進來,但是都擠不進來,隻得站在外麵乾,愣著白著急。
巡禦司的人不知道從何處湧了出來,他們配合著在場的官兵,維持著秩序。
孟海身旁站著張鼎和大牛兩個人,這兩個人在這三天的時間裡都已經磨合得差不多了,雖然這兩人曾經因為寧王叛亂那件事交手過,但是現在都已經看順眼了。
孟海站在椅子上,見到時間差不多了,尤其是遠處的熱聲終於減輕了,他這才開口說道。
“歡迎大家來到海宣公益,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經拿到了傳單,就是你們手中寫著字的白色宣紙。看了宣紙的各位,應該也知道我這次的目的,為了積極響應大秦朝廷的號召,我決定進行一場募捐活動,各位所捐贈的銀錢我全部都會用來造福大秦基建事業。到時候每一筆款項都會記得清清楚楚,掛在門外供大家監督。”
孟海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大,而且他還是拿著一個自製的喇叭說的,所以距離較遠的人隻能聽到模糊的聲音。
距離較近的人倒還好,距離較遠的那些人,一個個抓耳撓腮地想要知道孟海到底說了些什麼。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密集的人流當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舉著紅色大旗的人站了起來,他們事先準備好了一個小椅子,這些人舉著紅色的大旗,站在這小椅子上,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自製的喇叭,開始大聲吼了起來。
“歡迎大家來到海宣公益,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經拿到了傳單,就是你們手中寫著字的白色宣紙。看了宣紙的各位,應該也知道我這次的目的……”
沒錯,這些人都在複述著孟海的話。
這些拿著紅色旗子的人複述過後,更遠處湧現出了十幾個拿著黃色旗子的人,他們在拿著紅色旗子的人複述過後,又複述了一遍。
紅色與黃色旗子左右將近兩百米遠的地方,又湧現出了許多拿著藍色旗子的人,他們也拿著自製的喇叭,將上一個人所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然後是更遠處拿著粉色旗子的人,緊接著是更遠處拿著藍色旗子的人,更遠處,拿著黑色旗子的人……
孟海所說的話就這麼被人傳授了出去,至少做到周圍將近三千米內,孟海所說的一切,這些人是聽得清清楚楚。
而當在場的百姓或者官吏看向了這些拿著旗子的人時,卻發現他們身上穿著的是一種藏青色的特殊服飾。
一些人立刻就認出來了,他們是太平衛的人。
太平衛居然也參與到了其中?
在場的眾人有些不明所以地四下張望著,似乎想要從同伴的嘴中得到一些詳情,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海在三天前就找到了邋遢道人,畢竟這個年代又沒有音響,也沒有足夠讓聲音延伸到數千米外的音響,所以他就想到了通過這種口口相傳的方式。
邋遢道人在太平位當中所能動用的人有一千人,孟海自然不能讓這些人閒著,於是他抽出了將近三百餘人乾這種用來傳聲的事,這些人都是嗓門大,而且記憶力也不錯的人。
伴隨著聲音一圈一圈地往外傳,孟海又舉著喇叭開始了第二句話。
“大家也不必擔心我會抱著錢跑路,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得到了官方的認可。你們如果不相信我總得相信朝廷的人吧,我所要召集募捐的目的,在那張傳單上也已經寫清楚了,是為了我大秦基礎建設,為了我大秦更加繁榮發展而為的。我們海宣公益所做的每一件事,最終都會惠及大秦的每一個百姓……”
“而且,隻要日後來到我海宣書鋪,海宣話齋,海宣……或者我日後名下所開設的產業,我所賺取的每一百兩淨利潤當中,等會兒取一兩到十銀子左右投入到海宣公益中,用來建設我美好的大秦。這方麵我會請來官府的人監督,所以大家儘可以放心,而且每年每月我也會投入一筆錢到海宣公益中,所有的賬單我都會掛在海宣公益的門口,歡迎大家監督查詢並舉報……”
孟海每一句話幾乎都是吼出來的,畢竟在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接著就是紅旗,黃旗的人輪流地向外複述。
孟海的這一番話不僅說了距離孟海較近的那些達官顯貴,包括富商們,也說出了更遠處的那些普通百姓。
畢竟在這個時代,可沒有公益這麼一說,更沒有人會從自己的腰包裡麵拿出來錢,造福不相乾的人,即使隻有那麼一點。
當然,在大秦還是不缺各種善人的,李大善人,張大善人……這種各種各樣的善從古至今都能一抓一大把。
但是這些善人的善舉也是有所限製的,最多是在自己的一個小縣城裡或者自己所住的那一畝三分地,至於波及更遠處的那些不相乾的人……很少。
所以,孟海所說的這一番話,在場可沒多少人相信。
孟海也知道他光張著嘴在這裡瞎掰,自然是沒有人相信的,所以他剛剛所說的那些頂多是介紹了一下自己所創辦的店鋪,順便說了一下自己創辦店鋪的目的,接下來才是正題。
孟海對著旁邊的大牛使了個眼色,大牛立刻跑了海宣公益店鋪當中報出來了一個大竹筐,在竹筐裡麵放著一摞摞的東西。
孟海從裡麵隨便地拿出了一張宣紙,上麵是一幅畫。
他朝著旁邊的大牛使了個眼色,大牛立刻來到跑柵欄前,將那一簍筐畫著圖畫的宣紙分發了出去。
孟海手中舉著剛剛隨便抽出來的一張宣紙將其打開,距離較近的幾排自然能夠看見這張卷子上所畫的內容,距離較遠的人伴隨著那一筐筐的宣紙慢慢地向後傳。
絕大多數的人也都能夠看見畫作上內容,隻不過宣紙上的畫作並不相同,可能在五六份當中也隻有其中的兩份是相同。
孟海手中所舉的這一幅畫,上麵畫著倒塌的房屋,布滿裂紋的大地,還有許多因為地震而被血或者被去的人。
這是一張彩畫,上麵以紅色灰色為主,看上去非常地壓抑。
這是孟海讓說破夥計王五所畫,正好發揮了王五化人的特長。
王五是海宣書鋪的夥計,自幼跟隨著其父學習畫畫,隻不過後麵因為生計奔波,這才去了書鋪做個夥計,直到遇到了孟海,王五這才重拾以前的畫作。
王五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一共換了將近三百餘幅畫作,這不僅僅是王五一個人畫的,還有他最近所收下的幾個徒弟。
每畫一幅畫作都是有錢的,畫得越多拿到的錢也就越多,所以每個人那是不惜壓榨睡覺的時間進行畫作,這才在這三天裡畫出了這數百幅畫。
這麼一幅畫,所繪畫的都是因為地震或者其他的災難而造成的,流離失所或者各種淒慘的景象。
距離較近的一些官員拿到這幅畫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其中,距離孟海較近的有獨自前來的蕭博才,有人高馬大帶著自己寶貝女兒前來的薛衛健,這位明月候還帶著幾個士兵專門保護著他的寶貝女兒。
還有一個人占了三四個人位置的陳理,包括孟海所認識的鴻臚寺卿黃參,還有一些朝廷當中的官員或者富商,他們都看到了這幅畫,一個個眼底深處都露出了然之色。
“明京郡的那場地震讓人扼腕歎息,無數人因為這一場地震而流離失所,也有不少人因為這場地震而家破人亡。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病,卻因為一場地震與家人陰陽兩隔……”
孟海不斷承受著因為天災而造成的不慘景象,洋洋灑灑三千字文章下來,讓不少人潸然淚下。
遠處拿著紅旗,黃旗那些人喊到喉嚨冒煙,等到孟海這邊讓人潸然淚下的三千字大作讀完,站在他們旁邊的人換班了。
孟海一共準備了三撥人輪流倒,畢竟每個人都是肉嗓子,喊得太多了,身體也吃不消。
孟海看著人差不多已經換好了,這才繼續開了口。
“我們作為大秦的一分子,理應為這些百姓謀福祉。朝廷雖然已經播了銀兩去賑災,但是讓這些飽受災難的百姓重新安居樂業,那也是數月之後或者更久的事了,我這裡有一首詩,諸位先看看,諸位看看看完這首詩之後,有什麼樣的感悟!”
孟海在戶外音落下之後,目光朝著旁邊的陳大年瞟了一眼。
陳大年心領神會,他一步跨到了海宣公益的店門前,在這大門之上,掛著一個被卷起來的竹卷。
他輕輕用手拉動竹簡旁邊的一根細線,絲線被他輕而易舉地拉斷了。
嘩啦……
伴隨著一聲輕響,被卷起來的竹簡向下垂落,當這足有半米的竹簡垂落,露出了其中的一首詩。
由於上麵的字跡太小,陳大年一伸手就把這竹簡給拿了下來,走到了圍欄前,將手中的竹簡遞給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官員。
賣炭翁。
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紗一丈綾,係向牛頭充炭直。
竹簡不斷地向下傳遞,每個人在讀完這首詩之後,臉上的神色都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