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軍殺入郡守府,可是殺了不少當地官員,這就導致這段時間千山郡的政務相當混亂,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人處理。
現在千山郡收複,處理公文自然是第一步。
孟海拿著麵前的公文,隨便瞟了幾眼,就感覺到一陣的頭疼,麵前這密密麻麻的字,讓他有一種回到當年高中生活的氛圍。
而且麵前的這些字……全都是之乎者也之類的文言文,即使他是個文科生,但是看這些東西看久了也是會腦袋疼,眼睛酸。
孟海撂下了文書,長出一口氣。
看了看窗外那一抹夕陽,估摸著現在已經七點左右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明天就可以回京了!”
是的,秦軍明日就可以返回京城。
秦軍這次前來千山郡最主要的工作,那就是收複千山郡,現在千山郡已收複,朝廷派來的新任郡守也很快就能夠抵達,秦軍自然能夠返回了。
畢竟秦軍人吃馬嚼的也皆為耗費糧食,朝廷實在沒太多糧食了。
薛糖芯聽到這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孟海知道薛糖芯擔心什麼,他說道“我之前去胡老將軍那邊探過口風,侯爺在西邊可謂是大獲全勝。雖說侯爺與西門部落那些蠻夷戰鬥非常吃力,但是卻是一步一步地在走向勝利,至少侯爺現在性命無虞。”
孟海這番話倒是給予了薛糖芯心理安慰。
孟海想了想,說道“你要是太過於擔心,到時候我給胡老將軍說一聲,看看我們是否能夠帶著所剩下的秦軍前往鎮西郡支援。”
現在千山郡這邊還能用的,秦軍仍有三萬餘人,如果帶著所剩的三萬餘人支援鎮西郡,也不是不可以。
薛糖芯想了想,她輕輕地搖了搖腦袋,麵紗隨著她腦袋的晃動而泛起了褶皺。
薛糖芯搖頭說道“算了,得知父親平安我的心也就放了下來。我們從離開京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有餘,秦軍早就已經疲憊不堪。這個時候帶著三萬人去鎮西郡,隻能浪費那裡的糧食罷了。”
孟海離開京城的時候是一月初,現在都已經三月中旬了,地上的雪都有些融化,秦軍在外麵奔波了這麼久,如果現在再讓秦軍前往鎮西郡,軍中難免會有怨言。
薛糖芯這也是綜合利弊之後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孟海又看了手頭上的兩份文書,忽然抬起頭。
薛糖芯還以為孟海要和他商量什麼大事,於是她也自然而然地抬起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孟海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說道。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帶著個麵紗呀。京城當中的大家閨秀,我也見過幾個,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帶過麵紗。”
薛糖芯聽到這裡沉默了良久,一抬手,將臉上的麵紗給摘了下去。
孟海這是第二次見到薛糖芯的真容。
上一次還是在秦軍大營之時,遇到天人教刺殺的那次。
薛糖芯或許很少在外人麵前露出真實麵容,所以他在摘下麵紗之時,臉頰上通紅一片。
她猶豫了一番,這才說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稀奇的,我最初戴麵紗是因為我大哥。我小時候就喜歡看一些兵法戰策之類的書籍,畢竟生於武將世家中最多的書籍,也就是此類的書籍。隻不過我畢竟是個女兒身,而且父親也極為寵溺我,幾乎不讓我練武,不想讓我受那個罪。”
“隻不過後來我大哥戰死,二哥又出征在外,隻剩下三哥每天要操持著府中和軍中的大小事務。我不想讓三哥如此勞累,就想著幫他一把。我三哥在軍營中有個綽號叫做白衣劍俠,由於他酷愛穿白衣的緣故,所以我就學著他穿上了一襲白衣,戴上了麵紗遮擋容顏,坐在三哥原先處理軍務的地方冒充他處理軍務。”
“最初的時候我還是害怕被人發現的,隻不過我在那裡待了十幾日的時間,都沒有被軍中之人發現,我還以為是我偽裝的技術高超。最後三哥戰死之後,我才從他身旁的部下口中得知,原來在我第一次冒充三哥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隻不過他並沒有點破,所有我當時擅自替三哥處理過的軍務,都會有將士默默地送到三哥手中,讓他再複查一遍,這才能正式下發。”
“三哥死後,我仍然去他所在的軍營,後麵雖說不去了但是漸漸地養成了戴著麵紗的習慣,或許這也是我對三哥的一番寄托……”
孟海聽著薛糖芯這平靜又簡單的陳述,卻能感受到薛糖芯心中的悲傷。
她原先隻是想要冒充自己的三哥,戴上麵紗也僅僅隻是為了怕旁人發現他的麵容,沒想到養成的習慣,或者這是一種懷念。
又或者她是覺得自己無法向自己的幾個哥哥一樣征戰沙場,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孟海心中猜測著薛糖芯此時的心理活動,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孟海前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有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有一個很愛他,他也很愛的父母,他就這麼普普通通地上完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
所見過的生離死彆,也就僅僅隻是家裡的爺爺去世的那一次。
相較於前世熱鬨安逸的日子,這個時代的人卻苦上許多。
孟海笑著說道。
“薛姑娘也不用太過於沮喪,雖說薛姑娘是女兒身,也不會弓馬武藝,但是你卻是女中豪傑。這句話我沒有開玩笑,就比如說咱們這次來千山郡,如果不是薛姑娘出謀劃策,及時地為我軍中提了許多彌足珍貴的點子,我們不可能這麼快地拿下前山郡。薛姑娘對於這場戰役的幫助是極大的,至少在我這裡,薛姑娘首功一件。”
“薛姑娘雖然沒有像你的哥哥那樣征戰沙場,但是卻坐鎮後方,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裡之外,這對於大錢的幫助可比在戰場上廝殺征戰的士兵大上許多!所以說薛姑娘才是女中豪傑。”
薛糖芯聽到這話,紅潤潤的嘴唇輕輕地勾起,配合上他那玲瓏有致又小巧端莊的麵容,倒是有一種春風拂麵的感覺。
孟海笑著繼續說道“薛姑娘平時的時候就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
薛糖芯聽到這話,紅著臉低下了頭。
薛糖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抬起頭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對於孟公子的成長經曆萬分好奇。按理來說,孟公子僅僅隻是大親一個普通不過的教書,夫子所學到的知識也都是教人如何向善,如何治國平天下的仁善之學。孟夫子是什麼時候學會這帶兵打仗,而且對於經商還這麼有見解的。”
孟海聽到這話,想了想,組織了一下措辭。
薛糖芯剛剛都已經講述了他自己的生活經曆,孟海這邊總不可能來一句“無可奉告”吧。
孟海思索一陣子,這才說道。
“其實我會的東西也不多,相較於你們來說,我會的東西其實更少。隻不過我見到的東西很多,這些東西一時半會也無法與你詳細說明。我這麼和你說吧……有一天窩在家裡睡覺,忽然夢到我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我想那個世界看到了能夠在天上飛行的鐵盒子大鳥,能夠在地上跑的鐵盒子車。還有手機……手機並不是雞,他是一個能夠打電話,你知道什麼是電話嗎?就是那種我這邊說個號碼,你那邊就能接到……”
孟海解釋者感覺到愈發無力。
解釋起什麼叫做手機就要解釋手機的模樣,解釋手機的模樣就要解釋什麼是觸屏手機還有老式的按鍵手機,解釋到這裡還要將阿拉伯數字拿到手機上串聯一遍,這才能解釋這邊輸入對方的電話號碼,對麵就能夠響起鈴聲……
至於什麼是電話號碼,為何在千裡之外,這邊打電話那邊就能夠響起……
孟海這個文科生對於這些實在是不懂。
他對這方麵,知道的儘頭,也就是個基站,好像還有光纖……
至於基站的運行原理,還有光纖之類的學問……他是一概不知。
但是即使他不知道,也絲毫不影響兩人的聊天。
孟海還主動用筆在麵前的宣紙上畫出了飛機的樣子,雖然他畫畫有些醜,但是好歹也是學過素描的,大致的輪廓還是能夠表現出來的。
畫完飛機畫汽車,畫完汽車畫手機。
不知不覺間,遠處的夕陽漸漸地落下。
房間之內點燃了燭火,燭火照映在兩人的臉上,使得兩人的臉上都渲染起了一抹金紅色的光芒。
薛糖芯有些羨慕的說道。
“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夢到這些有意思的東西就好了,你是被仙人點化的人,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遇到一個被仙人點化的人,而且還和他成了朋友。如果哪一天我也能夠見到仙人就好了!”
薛糖芯對於孟海所說的飛機大炮輪船,那是一點也沒有懷疑,她隻是當做孟海在某一晚被仙人點化,這才看見了這種種神奇的東西。
薛糖芯萬分的羨慕。
兩人在房間裡麵聊了許久,聊了許多不切實際,但是又與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直到有莽莽撞撞的集火情軍推門察看狀況,兩人這才驚覺,不知不覺間已經聊到了八九點鐘。
兩人又緊急處理了一陣文書,等到十二點多鐘的時候,兩人這才離去,返回了自己的臥房。
孟海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中途路過了楊玥兒的房間,發現他房間當中的燈是亮著的,於是敲了敲門。
房間當中傳來了一聲喊“誰?”
孟海順勢作答“你夫君!”
房間裡麵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傳來了腳步聲,房門被人拉開。
楊玥兒拉開房門,探出了腦袋一副戒備地瞧著孟海。
在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孟海聞到了房間當中傳來的那種濃鬱的藥香味。
孟海勾著頭朝著房間裡麵看了看,好奇的說道“這都子時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楊玥兒最終還是把孟海請進了自己房間,她說道。
“我這是在製作膏藥,前段時間,軍營中不少人身上都添了刀傷,劍傷。我製作的這種膏藥塗抹在傷口上,一天換一次,隻需要十餘天的時間,傷口就能夠痊愈。原先的時候是找不到藥材,前段時間吉陽郡那邊來了藥材,前段時間軍中的人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批藥材,所以我就多做了一些這種膏藥,以防不測。”
孟海這才發現,楊玥兒自從來到軍營之中後,那的確是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