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夫子!
孟海又被禦史給彈劾了。
雖然皇帝昨日已經提醒過他,但是今日再次被禦史彈劾,他依然覺得非常憤怒。
沒錯,非常憤怒。
昨天忙到快淩晨才睡著,今天七點多就被人給薅了起來,現在好不容易想要趁著上朝劃水睡會覺,結果又被人彈劾……
孟海瞧著那位年輕禦史,臉上浮現出無辜之色“這位禦史大人,我是用你家的糧,還是用你家的錢?我想開辦幾個學堂,怎麼了?我原來就是學堂當中的教書夫子,我既沒吃你家米,又沒用你家錢,我開幾個學堂礙著你什麼事了……”
年輕禦史終究太過於年輕。
他指著孟海說道“你如此做法,使得整個瓦灰皆聚集數千號人,不僅容易發生各種危險,甚至我有理由懷疑你心中包藏禍心。”
“而且你所說開辦的學堂不向百姓收取任何費用,那你的學堂如何盈利?難不成你想通過學堂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還有學堂不收取任何費用,又收下許多平民百姓家的子弟,你讓其他的學堂怎麼活……”
年輕禦史手中拿著奏本,將所要彈劾孟海的所有理由寫得清清楚楚。
年輕禦史說完話就將奏本遞給了走向他的小太監,小太監,結果奏本先是呈給了皇帝,皇帝看完又將奏本呈給了太子。
熊孩子拿到奏本先是看了兩眼,這才意識到自己拿反掉了個鉤,又是隨意的瞟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趙宣也沒睡好。
他原本想要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結果哈欠才打到一半,身後的皇帝不知從何處尋摸來一根長戒尺。
皇帝拿著長戒尺照著熊孩子,腰間就是那麼一捅。
熊孩子長長地哈欠直接換成了一聲悶哼。
意識到什麼的,熊孩子趕緊端端正正地坐著,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
禦史說了足足三分鐘的時間,他羅列了孟海18般罪狀。
孟海聽完禦史彈劾之後,也從袖子裡麵拿出了奏本。
隻不過相較於年輕禦史的奏本,孟海手中的奏本就像是疊好的一張紙。
這張紙上的內容是昨天晚上他睡覺之前寫的。
他將自己寫在紙上的內容呈給了前來的小太監,太監拿到所謂的奏本,同樣是先呈給了皇帝。
皇帝將孟海折疊又折疊的紙展開,他皺著眉頭,看完內容之後,把所謂的奏本又給了太子。
趙宣拿到一張薄薄的宣紙,他還沒有看字,隻是看到那瞌睡當中歪歪扭扭的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皇帝拿著長戒尺,再次朝著熊孩子腰間一捅,熊孩子這才板正的坐著的身軀,但是臉上卻憋得通紅。
孟海沒有理會剛剛發到豬叫的趙宣。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年輕禦史,他坐在輪椅上陳述道。
“我來回答剛剛這位年輕禦史所陳述的不實言論,我感覺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放屁。”
孟海的這一番話說得在場不少,文武官員嘴角抽了抽。
年輕禦史的臉色更是憋得通紅。
孟海侃侃而談道。
“我在說這件事之前還得要讓大家回憶一件事,我身上可還有著一個戶部五品主事的官位。我記得陛下當初給我這個官位的時候,裡麵就有一條內容,我所掌管的海宣司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有我一個人做主,自負盈虧,自給自足。這也就意味著,隻要我沒有動朝廷的錢,更沒動大家手中的錢,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隻要不違背國家法令的前提之下,是不會被阻攔的。”
孟海說到這個時候,再次回頭望了一眼年輕禦史。
“我新開辦的學堂就是我所掌握的部門做的事情。我知道昨天瓦灰街聚集了大量百姓,但是在這之前,我已經向當地的天平府奏報了這件事,尋求當中的官差維持上百姓的秩序。該走的流程我已經提前走完了,我所進行的每一步都有流程可查。我不知道那位禦史是對我大秦部門的公正性有懷疑,還是對我大秦天平府的官差,執法能力有所懷疑,才這樣彈劾於我。”
年輕禦史一時間無言。
孟海繼續說道。
“而且我所開辦五所學堂免費教學,我稱之為義務教學。目的就是為了讓大秦的士林海同讀書認字,我大秦有太多孩童因為家裡沒錢而無法受到該有的教育,在場的諸位都是大秦的公侯高官,對於子女教育這一塊,自然會傾儘全力,但是那些窮苦的孩童則不同,他們是想學,但是沒有那個能力去學……”
“我所教授那些孩童的僅僅隻是認字明理。我要做的不僅僅讓大秦的百姓遵守我大秦的法令,要讓那些百姓理解為何要遵守法令。理解的前提便是讓這些百姓不能讀懂法令條文,讀懂法令條文的前提是讓他們認字,認字的前提是得要有人去教會他們如何讀書認字。”
“教化,教化,麵對一群一字不識一個,時不時動不動還出手傷人,甚至被你們吐槽為民風彪悍不可理喻的西邊蠻夷和西邊郡城的一些大秦百姓,你不教他們認字,不讓他們讀書,還妄圖想要和他們講道理,這不是扯淡嗎?你讓他們讀書,但是卻不給他們讀書的途徑,你讓他們識字,卻又剝奪他們識字的時間……”
孟海麵對著在場的諸多大臣,開始侃侃而談了起來。
年輕禦史羅列孟海的18般罪狀隻用了三分鐘的時間,孟海解釋,又或者說,陳述對未來的規劃,卻用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
孟海非常能說。
在場的文武大臣都是知道的。
所以在孟海說完話,在場不少文武大臣都開始困倦了起來。
他們剛開始的時候聽的還是津津有味的,是在考慮到孟海此等做法對他們利益所造成的影響之後,不少人就開始哈欠連天了起來。
孟海原本以為自己的這番言論能夠得到在場不少人的支持,畢竟他這種做法也算是利國利民,但是在場除了極個彆朝廷當中自認為清流人士雙眼還算是有亮光以外,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哈氣連天。
他的目光望向了周圍的人群,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一個彈劾,一個自證清白。
這就需要有個裁判。
這個裁判自然就是熊孩子。
趙宣完全沒有聽進去們還那一番言論,但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的老孟。
不管出來的人是誰,熊孩子肯定是和自己的。老孟站在一方。
所以在熊孩子判定孟海為這場辯論賽的冠軍之後,年輕遇事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孟海忽然想起了昨天彈劾自己的戶部郎中。
他回過頭尋找戶部郎中的中影,結果沒有看到他。
不在隊伍裡?
孟海再三確認找不到戶部郎中的影子之後,抬起頭,目光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皇帝。
昨日戶部郎中彈劾他之後,看上去並沒有受到責罰,但是回去以後戶部上書或者皇帝肯定是暗地裡說了些什麼,這才讓戶部郎中未出現在今日的朝會之上。
孟海又回頭看了一眼剛剛他和他的年輕禦史,他默默地為這年輕禦史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明日是否還能在朝堂之上看見這位年輕禦史。
孟海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後,整個朝會就不再討論關於孟海開辦學堂的這件事了。
孟海剛剛陳述的幾點幾乎無人可反駁。
首先,他昨天做的一切都是層層低報過的,按照必經的流程向天平府以及一些衙署彙報過,所走的流程本身就是規範的。
其次,他身上還有個五品主事的身份,所掌管的就是海宣司,這個部門當初皇帝設立的時候本身就沒有規定過具體的做事範圍,也就是說,隻要不違反國家法令,朝廷法度幾乎可以做一切事,除非皇帝再次頒發旨意規定業務流程。
再次,正如他剛剛所說,他所用的錢都是自己的,跟國庫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跟在場的諸多大臣也是半毛錢關係也沒有,雖說這麼做可能會觸動一些人的利益,但是這些事情可不能擺在朝堂上來說。
最後,孟海做的這件事本身就是利國利民。如他所說,想要讓大秦的百姓在遵守國家法度的情況之下,還要理解國家法令,首先要做的就是讓百姓們識字。隻有識字才能讀書,讀書才能明理,才能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孟海還舉出了在大秦西邊一些民風彪悍的郡縣,那些郡縣的百姓正是因為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做些偷盜的行為。
有理有據。
朝堂當中的文武官員在權衡利弊之後,也不會揪著孟海不放。
畢竟昨天戶部郎中所做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昨天戶部郎中彈劾了孟海,今日他就沒有出現在這朝會之上。
這不管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其他人做了些什麼,這總歸與戶部郎中昨日彈劾孟海有關。
所以這個時候自然不敢再有文武官員說些什麼了。
孟海今天早晨的任務也就徹底的完成了。
孟海滑著輪椅回到自己位置的時候,把腦袋朝著後麵的枕頭一靠,聽著周圍的文物關於議論著接下來諸多大事,他的眼睛緩緩的閉合……
孟海是被熊孩子一腳給踹醒的。
熊孩子一腳踹在地椅後方,孟海所坐的輪椅直接向前滑行了五六米的距離,這才堪堪停下,嚇得孟海手忙腳亂,差點就站起來跑幾步了……
孟海憤怒地回過頭,看向了一臉笑意盈盈的熊孩子。
他抬起手就想給熊孩子腦袋上一巴掌,但是顧及自己還在輪椅上坐著,總不可能真地跳起來跑到熊孩子麵前給他頭上一巴掌。
孟海隻好先把熊孩子欺師滅祖的行為默默地記憶在心中那小本子上。
“你這是做什麼?”
孟海惡狠狠地盯著熊孩子。
趙宣攤了攤手,示意孟海看一看周圍。
孟海目光掃過整個金鑾殿,卻發現整個大殿除了他和熊孩子以外,就隻剩下了幾個小太監。
人呢?
趙宣看著孟海茫然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老孟,你這是睡糊塗了。兩刻鐘以前朝會就已經結束了,我還和我父親出去換了身衣服,結果回來的時候發現那些文武大臣都走了,就剩你還在這裡睡覺,你昨天幾點睡的?”
孟海聽著熊孩子的話,眼中露出了深思之色,他的確忘記自己幾點睡的了。
熊孩子瞧著孟海陷入沉思的神情,熊孩子露出了熊笑。
他飛奔到孟海身後,雙手直接按住輪椅後方的把手,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接朝著金鑾殿的門口狂奔而去。
坐在輪椅上的孟海之感覺,一股巨大的後座曆史的他的身軀瞬間向前衝去,輪椅在金鑾殿劃過了兩道淺淺的灰痕,孟海直接蹦下輪椅。
於是,雙腳還纏著繃帶的孟夫子直接跳下了輪椅,追著熊孩子朝他的腦袋上就是一頓暴揍。
孟海追得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