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衣人沒抓到,倒是抓住了不少流竄在京城的流民,以及一些罪犯,慣犯。
大秦京城宵禁。
大街小巷兩邊的官兵來來往往,將整個大街照得燈火通明,但是整個大街小巷當中卻沒有一個百姓。
狂風大雨也抵擋不住燈火通明的京城,今晚必定是個不眠之夜。
伴隨著傾盆大雨,在清晨之時逐漸停歇,有百姓戰戰兢兢地出門做生意,他們發現,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出現了許多官兵,這些官兵開始核查著來來往往的百姓,即使查過了一遍,還得要再查一遍,相當嚴格。
接著就有流言擴散。
言宣侯昨日被人刺殺。
海宣司那位孟大人被人當街刺殺而死。
孟海一行之人被人埋伏,遭到刺殺,最終不治身亡。
各種各樣的消息滿天飛。
與此同時,孟海的好友,像是玉如心,陳大年,甚至包括申公才等人都來言宣侯府探望以尋求事情真相。
結果侯府的代管家說,自家侯爺昨日並沒有回府。
現在整個侯府也是一團亂。
這些人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又轉回去,孟海,昨日經過的那條小巷,卻發現小巷,周圍還是聚集著大量的官兵。
玉如心自報身份,想要從官兵口中詢問情況。
那官兵不僅沒有任何回複,還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那架勢已經很明顯了,膽敢再上前一步,那就一劍結果了,你的小命。
玉如心見到這一幕也很無奈。
然後他就看見了孟海的一群學生。
著落,周團,沈達,侯有德,侯有義,唐淩,劉白沙……
一共13個學生,整整齊齊地站在小巷左右,兩邊等候著。
玉如心見到這一幕,就知道他今天無論如何也進不去了。
孟海的那些學生哪一個不是大家高官之子,連他們都無法進入,他一個小小的無官無職的讀書人,又有什麼辦法進入?
就在玉如心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兩匹快馬疾馳前來。
從馬車上跳下了一人。
明月公,薛衛健。
薛衛健的身旁跟著她閨女薛糖芯。
跟著喻如心一同前來的馬高義雙眼一亮,他小跑到薛衛健麵前。
“國公爺,您快進去瞧瞧裡麵情況吧,我們想要進去,但是門口的侍衛不讓我們進!”
薛衛健點了點頭,他從懷中取出了明月公的印信,門口值守的官兵瞧到這國公印信,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回去通報。
眾人也隻好耐著性子等待著。
足足等待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進去報信的官兵,這才小跑出來,苦著臉說道“國公爺和您身旁這位姑娘可以進,但是其他人仍然無法進。”
薛衛健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閨女,在兩名官兵搜身過後,父女倆這才進入小巷之內。
整個小巷的左右兩邊已經搭建了不少木房,與其說是走在小巷當中,倒不如說是穿過一間間木房。
小巷兩邊的高牆被人修修,補補過後,高房頂搭上了木頂,也就是說,現在整個小巷相當於一條長長的房舍。
這父女倆在穿過這長房舍十幾步的時候,推開了前方的一扇門,然後他們就瞧見了腳下五六米長的一片坑洞。
坑洞兩邊豎著火把,坑洞的最中央用木板搭建了一條長道,想要踏入裡麵的房間,也就隻能從這條木板道上經過。
這正是孟海昨天遇到陷阱掉下去的地方。
父女倆的目光同時望向腳下,那被掏空五六米深的陷阱,他們看見了一根根或是還聳立著的,或是被炸斷了的,削尖了的竹尖和木尖,甚至還有一些鐵尖。
這些竹尖木尖尖朝上,每一個至少也有三四米長,如果有人不慎摔入其中,恐怕在一瞬間之內就會被活活插成馬蜂窩。
在腳下這條長道左右兩邊的尖狀物已經被人清除了,恐怕這也是擔心有人不慎跌下去,被刺成馬蜂窩。
而且陷阱兩邊明顯是被人給打掃過的,在靠牆的兩邊還能看見不少碩大的石塊,將那些竹尖和木尖砸成兩半。
說起石塊……
父女倆又望向了陷阱,左右兩邊的牆麵,其他地方的牆麵大體還是完好的,但是這陷阱左右兩邊的牆麵已經由木牆代替。
也就是說在孟海遇到刺殺之時,左右兩邊的牆壁,不知道被觸發了什麼機關,就開始向內傾倒。
人本身就已經倒在了那些尖狀物質中,上麵再蓋上來厚厚的磚牆石瓦,那不被壓成肉泥才怪。
接著這父女倆就看見了許多血跡,即使那些血跡被人打掃過,但是有許多血跡都已經浸入到腳下的泥土之中,那種乾涸了的泥土血跡,薛衛健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他征戰沙場見過太多這樣染過血的泥土了。
薛糖芯瞬間捂住了小嘴,心臟怦怦的跳,她本能地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兩個人穿過這片區域,繼續向前走又向前行走了二三十步,終於又看見了七八個拿著黑煞刀的巡禦司官吏。
這些人腰間都掛著令牌,看這些人的身份不是百戶就是千戶,此時一個個卻充當了巡邏的官兵,不斷地走來走去地巡查著。
負責指揮這些百戶千戶巡查的人是宋智。
薛衛健連忙上前幾步,先向著這位指揮僉事就行了一禮,這才說道“那小子怎麼樣了?”
宋智同樣也回了一句,他麵色有些難看“不太好。”
太好是什麼意思?
薛糖芯問道“有辦法救治嗎?”
宋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長長歎了一口氣“隻能儘力。”
父女倆一陣沉默。
薛糖芯又問道“是誰做的?”
宋智搖了搖頭“這件事屬於機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誰都不得說。”
薛糖芯和薛衛健兩人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麵前的那扇木門,示意可以進去看看嗎?
宋智點了點頭,囑咐道“輕一些。”
父女倆點了點頭。
推開了門,他們看見了巡禦司指揮使廖言,中庭首輔趙琦落,太醫院正五品提點韓旭。
除此之外,就是許多來自民間各處的衣冠,以及來自太醫院的禦醫。
在房間當中放著七八張床。
居中那張床上躺著的就是孟海。
此時的孟海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毯子,由於整個房間裡麵放著許多炭盆,所以溫度還是非常高的。
孟海躺在了床上,麵色蒼白,雖然有呼吸,但是呼吸相當微弱。
孟海的臉上有許多的劃痕,尤其還有不少的瘀青像是被石頭之類的東西給砸出來的。
孟海嗯,旁的一張床上躺著楊玥兒。
楊玥兒看上去像是完好無損,但是此時也在昏迷之中,臉上同樣是煞白一片,嘴唇更是沒有半點血色。
在旁邊是管家老李,管家老李雖然是清醒著的,但是他的渾身上下纏滿了繃帶,臉上同樣是毫無血色。
剩下還有五六張床上躺著的,都是跟隨著孟海一同出行的官兵。
這些官兵有的清醒,有的昏迷,整個房間當中,回蕩著濃鬱的藥味。
薛糖芯和薛衛健兩個人走到了孟海身旁。
薛糖芯伸出手來,輕輕地觸碰在了孟海臉上,那抹過藥的傷口,傷口雖然不流血了,但是卻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疤痕。
孟海身上也纏著許多繃帶,尤其是雙手,雙腳處,更是纏滿了繃帶。
薛糖芯夢想身旁的幾個禦醫大夫“人怎麼樣?”
一個年長的禦醫回答道“當時他就在陷阱的中央,是承受到傷害最大的。隻不過孟大人的身上穿著黑絲軟甲,這些金絲軟甲可擋刀劍,對於這些普通的木尖竹刺,自然也不在話下。孟大人在出事之前雙手護住了頭部,所以這才保證孟大人腦袋並沒有被那些東西洞穿。”
“但是孟大人摔入這木尖竹刺的陷阱後,兩邊的牆壁像是被激發了機關開始向內傾倒,不少磚石都壓在了孟大人的身上,尤其是我們在挖出孟大人的時候,胸前橫著一塊半人高的巨石。尤其孟大人的雙腿處,也被巨石砸中。不過也多虧了胸前的這塊巨石,剛好抵在了一根木刺之上,讓孟大人的腦袋正好在木刺與石塊中間的夾角空隙當中,要不然孟大人的腦袋早就被壓碎了……”
這位禦醫正在耿直地說著,就察覺到了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對勁,他立刻改口道。
“孟大人福大,命大,造化大,自有天神相佑不會出事的。但是胸口和雙腿的傷實在是有些嚴重。陛下已經下令用最好的藥去救治孟大人,隻要孟大人能夠醒來,那就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但孟大人什麼時候醒來,這就不知道了……”
薛糖芯聽懂了禦醫這話。
如果孟海能夠醒來,那就相當於是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關鍵是前提是孟海得要醒來。
而孟海什麼時候能醒來,這就不得而知了。
薛糖芯又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楊玥兒,問道“那這位姑娘呢?”
太醫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孟夫人傷勢也頗為嚴重,隻不過在事發之時有兩三個官兵護住了孟夫人,他們墊在了孟夫人的身下,所以孟夫人隻是被磚石所砸,但即使如此,傷勢也極為嚴重……”
薛糖芯聽完寓意這話,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