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鼻頭一酸,但還是佯裝微笑,寬慰道“你服了鐘靈石乳,還說什麼死不死的這種喪氣話,怎麼也得再活他幾十個年頭。”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子桑玄空半躺下來。
“當年前輩於泰山自戕,晚輩聽聞這個消息心如刀絞,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委實想不通似您這般人物,為何會有了自戕的念頭……”子桑玄空喜極而泣,道“好在,前輩如今看似安然無恙,雖然樣貌變了,氣息亦是與從前迥然而異,前輩莫非是在轉世重修麼?”
轉世重修,這已經是楚長歌自重生以來,第二次聽彆人這般猜測了。
轉世是肯定轉世了,但重修……
楚長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這輩子即使無論如何也無法死去,也是不想再重修了。
“其實一切非我所願,我自己也迷茫不解,為何三百年前我明明已自化肉軀元神,而今卻又為何匪夷所思的重生於世,不過究竟是何緣由,我也不想追究了。”楚長歌落寞說道。
子桑玄空麵露詫異之色,道“前輩轉世重生,竟非您自身意願,這太不可思議了。”
楚長歌忽然想起魔墮山那中年男子所說的“不朽”,微笑道“你定是以為如我這般人,難不成也會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對麼?”
子桑玄空點了點頭,當年他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便對楚長歌無比崇拜,如今雖已過了三百年,而他亦是修為幾臻登峰造極之境,可卻仍然自覺追不上楚長歌的腳步,哪怕是連背影,都難以看見!
在子桑玄空看來,楚長歌就是整個人世間的,恐怕便是仙界,也未必能有與其並肩者,像楚長歌這樣的人物,自是視眾生為螻蟻,若是說掌握不了自身的命運,那也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其實何止是你,當年便是我自己,亦自覺世間無敵,無趣之極,故而生了解脫之意。”楚長歌搖搖頭道“可如今看來,以往卻是我坐井觀天了。我的重生,自然不是巧合,而是由我曾經難以想象的強大存在所操控,他既然能操控我的命運,而我亦難以察覺,這個存在怕是比之當年全盛時期的我,還要更強。”
子桑玄空斷然道“晚輩不信有這樣的存在。”
楚長歌微微一笑,也無怪子桑玄空如此篤定,自己前世,確實太強了,強的令世上所有生靈幾乎窒息。
可事實就是如此,楚長歌隻能提起魔墮山那中年男子所說的不朽“其實本來我也不信,可是在魔墮山中,有一個專修靈魂的家夥,他說曾見過一座宮城懸於天際,宮城之中有一存在散發不朽氣息,無數強者對他跪拜,稱其為黑帝……我才終於知道,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不朽。”
“不朽除了永恒,究竟有何神秘之處,我也不知,不過想來那操控我命運之人,便是傳說中的不朽吧。”
子桑玄空神色沉重,修為至他這般境地,自是知道不朽傳說的,那不止是傳說,更是古往今來所有修為通天者夢寐以求而不得的無上化境。
不朽,意味著永恒,更代表著無法想象的神秘力量。
子桑玄空修為極高,已臻道一之境,但始終差些機緣,難以突破那重桎梏,水到渠成,羽化成仙。
得道尚且不能,所以他從不奢望那種境界,也從來不信這世間竟當真有那種境界存在,然而楚長歌的一番話,令他素來的堅定,頓時破碎淋漓。
默然半晌後,他愈覺不可思議,顫聲道“不朽……真的存在不朽!”
說完,他忽然白眉一皺,沉聲道“前輩方才說那不朽存在,是在一座懸於天際的宮城之上?”
楚長歌不知子桑玄空為何著重問起宮城,點頭道“不錯,魔墮山的那個家夥說那不朽名為黑帝,便站在宮城之中,接受無數強者跪拜,這排場可要趕上天帝了。”
子桑玄空猛地怒道“我知道它!”情緒激動之下,不由劇烈猛咳起來。
楚長歌訝然,見子桑玄空如此激動,似乎竟與那神秘宮城有何深仇大恨一般,心下極是好奇,但見子桑玄空咳的凶猛,也不忍催說,伸出手為其撫胸順氣,和聲道“你彆急,鐘靈石乳雖然效果神奇,但完全發揮效用,可不是一時半刻的事,你還是得好好將養,不可隨便動氣。”
子桑玄空努力止住咳嗽,怒氣並未消減,胸口起伏,寒聲道“前輩有所不知,玄空之子嗣,皆為那宮城中的狗賊所害,獨留靈兒一人幸免於難,孤苦伶仃……”說著說著,已是老淚縱橫,悲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