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瀕死之人,受傳染也能在短時間內起死回生,變成瘟族人,代價是不能走出這片森林所圈立的地界,害怕陽光,喜好生肉,各自為營。
他們被稱為瘟族人,由於十常巫改造的瘟毒多種化,並且變異,造成這一片山脈森林中,各具特色的毒部落,形成了有模有樣的組織。
拉攏,爭奪,吞並,日益上演,他們不能走出這一條山脈,同時也黑化了生活在山脈上的各走獸飛禽,連同植本也一並荼毒,變異地旺盛,隨處毒氣熏天。
山海天地的各山脈部落將瘟疫森林視為朝聖之地。
這一幫活在生物鏈最低的種族,地位甚至要比走獸飛禽還要卑微,隻靠打獵,采摘為生,但瘟疫,洪澇,乾旱交替頻繁,生計艱苦,於是饑荒,病死便成了每個族部的家常便飯。
傳說在瀕死的邊緣,隻要趕到瘟疫森林中,神便能賦予他重生的力量,並永遠地無憂無慮,廣為謠傳。
於是被信仰支配的眾山民,篤信不移隻要赴死在瘟疫森林之中,便能永遠幸福地與神共處,幾乎對生無希望的人,或是瀕死的人類,都會不計代價,千裡迢迢來到瘟疫森林朝聖。
他們視這裡為生命最後的一片淨土,一個精神信仰,向往的那一個最純潔的地方,爭先恐後。
當然,見多識廣的黑鴉部落首領,知道裡頭受染,生活著什麼怪物,收取這一些山民最後僅餘有點財產,儘心儘力地遣送到河岸來。
他雖狡詐貪財,隻入不出,卻也明白,本為同根生的這一些老弱病殘,在山海天地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後頭雖然是荼毒之地,對於這些了無生望的人,與其活活地忍受折磨,倒不如一心向往地進入森林,接受異變。
至少的來說,他們本著一個向往的歸宿之心,便也每每抽出空閒,幫助這一些人來到這個解脫之地。
眼下眾等朝著森林跪向,呼天搶地,悲壯地咽嗚著。
黑鴉首領有點不耐煩,抖了抖煙草,見慣了場麵,周而複始的這一幕。
“好啦好啦!”嘟喃道,並不起興。山民跪著在嚎啕。
他乾脆退到一邊,叼緊煙草,不耐煩地吆喝著夥計,合著眼睛。
夥計拉來無數根樹乾,粗有手臂寬,拚接著讓一嘍囉先牽著過了洛水,兩頭都壓穩在河岸上,取來一截一截麻草套繩,一段套住樹乾,人穿在套中,就這樣簡易地扶著樹乾過河。
臨走前,他們將身上最後僅有的價值東西,如數給了負責征收的黑鴉嘍囉,此去將不會回頭,了無牽掛。
這片森林的地界被伏羲立下了結印,結印靠吸收日月而產生封印能力,並無需人供養,一旦染毒的身份觸及結印,便會被灼傷,膽有再近外圍的,灰飛煙滅都有可能。
所以即使他們終於明白了森林裡的險惡,僥幸活了下來,一旦被感染,也是走不出這片森林的。
隊伍陸陸續續地過了河,黑鴉首領已經看到林中蹊蹺,這是每一次遷送人群至此,都會出現的一幕,重蹈覆轍。
在北荒和遊離的眼中,已經聞到一股戾氣在接近,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就在過了河的對岸,森林中。
這片不毛之地,修仙界心知肚明,勘與昆侖山的塔境相比,沒有人願意涉獵,同時毒氣汙化了山脈的種種所有,使得不具有開采的價值,從此被修仙界頹棄,沒有關於這一整條山脈的任何記載。
一波食肉性的毒物在接近,過了河的黑鴉嘍囉,慌著往回爬,他清楚身後的動蕩,意味著什麼。
動靜撥亂了林木,漸漸停歇,遊離和北荒的眼中,隱在林木後的一雙雙眼睛,透著幽綠的光芒,一身戾氣,饑渴地等著人群走進森林。
對他們來說,與其說黑鴉首領一片善心,將這一些病死垂危之人送到森林中來,尋找生的希望,倒不如說,是打著幌子,趕著牲口來喂食虎狼。
在他看來,與其都是死,滿足他們最後的向往,這一種方式更彆具意義,讓每一個活在這片土地上默默無聞的個體,悲壯地結束他一生。
便候著,等著第一撥人進了森林,陸陸續續,直到全員的身影消失在河岸對麵。
黑鴉首領告誡過他們,要閉著眼睛,唱著部落的歌謠,一路向森林中抵進。
當第一聲動靜響起時,尾隨一聲淒厲,整片林木風起雲湧,瘋狂在搖曳。
饑餓的瘟族人,等著這批生肉進了叢林,幽靜陰涼之下大開血口,虎爪狼牙,催得體無完膚,恐慌一遍遍從林木中傳蕩而出。
也許有那麼幾個運氣好的,躲在某處,染了毒氣後開始變異,僥幸存活。
至於瘟族人獵食離去後,一地殘骸,安靜了很久很久之後,從地底下伸出無數藤條來,眾樹木撿著殘羹剩肴,爭相取食,也是一番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