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再長,也有走儘之日。
媳婦再醜,也得拜見公婆。
一行人來到紫霄宮外,竟不見迎客弟子接待,靜玄師太以為來晚了,武當派和上山施壓的幫派動起手來,便加快腳步前行。
當幾人走進前院,隻見大廳內外擠滿了人,昆侖派的何太衝師徒,崆峒五老,少林寺主持空聞、空性、空智,巨鯨幫幫主,海沙幫幫主等名望較高者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地位低下的門人和幫眾有的屁股緊挨圓石,有的席地而坐,還有幾人退到院子裡,雙手環胸,腰間鼓起,斂容並氣,暗藏殺機。
楚平生瞥見廳口長窗邊站著一個穿蒙古軍裝的中年男子,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不由嘴角輕扯,心下冷笑。
這時又聽到三個巫山派弟子低聲議論,說的是少林寺高僧作為此次行動領頭人,逼問金毛獅王謝遜下落,張翠山不肯招供,空智大怒,出言約戰張三豐,之後一番唇槍舌戰,宋遠橋、張鬆溪六人要擺下真武七截陣,代替恩師張三豐同少林寺主持空聞、空性等七名高僧定個輸贏,比個高下,不過因俞岱岩癱瘓在床,少了一個,六俠便往內堂尋找替補之人。
靜玄師太、紀曉芙等人也聽到了上麵的話,不由鬆了口氣,認為情況還好,沒有發生各幫派圍攻武當的事。
“門外來的可是峨眉派諸位師太?請入大廳一敘。”
六弟子入內準備真武七截陣,張三豐沒動,還坐在大廳中間的座位上,一襲白衣,須髯如戟,舉手投足間有一代宗師的沉穩持重,也有望之不凡的道骨仙風。
“師姐,現在怎麼辦?”
靜虛師太聞言有些慌亂。
“師妹,不要慌,我峨眉派最早送上拜帖,卻最後一個上山,相信張真人能明白我們的立場,進去吧。”
說完話,靜玄師太迎著各幫派弟子複雜的目光走進大廳。
“見過張真人,師父閉關正值緊要關頭,無法來武當山祝壽,特命我攜曉芙幾人奉上賀禮,恭祝張真人福壽綿長,鬆柏齊肩。”
“咦。”
楚平生在旁邊愣了一下,心想這靜玄師太長得跟個男人一樣,心倒是蠻細的,沒有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些爛俗的祝壽詞。
紀曉芙碰了碰他的腳,小聲道:“你嘀咕什麼呢?”
楚平生隻是笑笑,並不作答,上前一步,將背在身後的行囊解下,從裡麵拿出一件錦緞道袍。
靜玄師太說道:“這道袍是我峨眉門下十個女弟子合力繡成。”
張三豐甚是歡喜,捋著長須讚道:“峨眉女俠武功天下聞名,卻為老道繡了這件道袍,當真是貴重極了。”
他本想著弟子收起,卻發現宋遠橋等人一個不在,讓三代弟子拿吧,又恐教峨眉派的人不快,正自沉吟之際,楚平生又取出一個造型精美的檀木禮盒打開,裡麵放著十六件顏色各異的玉器擺件。
“這……太貴重了。”張三豐又是一驚,心想看遍紫霄宮內外江湖幫派,也隻有峨眉派的人是真心上山為他祝壽。
沒等靜玄師太回話,楚平生假做不知少林武當兩派已然劍拔弩張,插言道:“張真人,冒昧地問一句,小子見山上來了許多賀壽之人,武當派收了不少禮物吧,不知有多貴重,我們峨眉派的玉器和道袍能排第幾?”
此言聽起來是峨眉少年受虛榮心驅使所發,但是不遠處坐著的昆侖派掌門何太衝與崆峒五老的表情很不好看。
少林寺主持空聞城府極深,臉上沒有表情流露。
張三豐和顏悅色說道:“老道壽辰,諸位能到武當山捧場便是貴客,就算隻是簡簡單單道一句祝詞也足見誠意,豈敢強求禮物。”
“那就是說,沒有一家門派的壽禮比我們峨眉派貴重咯。”楚平生說完,麵帶冷笑看向崆峒五老:“崆峒派的前輩,師伯跟我講伱們心急火燎上山,是有極為貴重的鮮活賀禮要呈與張真人過目,原來不是啊,那我就好奇了,作為與武當山齊名的正道六大門派,你們送了怎樣的壽禮?”
這種事兒……還能放在明麵上問呢?
巫山派掌門張沐對他看了又看,發現是個十六歲少年後,臉色緩和了些。
年輕人少城府,有話直說情有可原,峨眉派來得晚,不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麼也是正常。
紀曉芙和黃興不這麼想,看看跟活吞蛤蟆一般表情的崆峒五老,就感覺這位楚師侄那真是……睚眥必報,這五個老頭兒在山道上陰陽怪氣他們,扭臉楚平生就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