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邊的圓桌上放著一個定窯燒製的荷花紋白瓷碗,裡麵殘留著淺淺一抹鮮紅,那是梅竹二婢為她準備的鹿血。
噗!
巫行雲練著練著,突然臉色一紅,一口鮮血吐出,身體往旁邊栽倒,手還不斷哆嗦,全身汗毛顆顆立起,不多時,早先行功溢出的汗水便凝結成細碎的冰霜。
門前侍立的梅劍和竹劍聽到屋裡的動靜,趕緊推門走入,看見倒在塌上的巫行雲登時急了:“姥姥,姥姥,你怎麼樣了?”
梅劍湊近一摸,隻覺肌膚冰冷刺骨,隻有心口窩附近區域保持溫熱。
“呼,呼……”巫行雲蜷縮著身子,一臉痛苦地道:“這個王八蛋……空虛和尚呢?你們……你們趕緊把他給我叫過來。”
她以為如今危機解除,能夠自行喝血補陰修回內力了,豈不知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剛才喝完梅劍和竹劍端來的鹿血,行功不到半盞茶,寒毒就被躁動的陽氣激發,開始在體內肆虐,不僅如此,竟然還與剛剛修回的那點長春真氣絞結糾纏,相互吞噬,把她的身體變成了拉鋸戰的戰場,這下好,一陰一陽,痛苦加倍。
“姥姥……”梅劍黛眉緊擰,一臉為難:“空虛大師和他的徒弟下山去了。”
“下……下山?”
很明顯,她沒想到和尚溜得這麼快。
“對,我聽他說什麼是時候去找李秋水兌現諾言了。”
巫行雲想到昨日關於治療毀容的藥物的談話。
“那你們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肅州城裡找啊。”
李秋水是不可能住在靈鷲宮的,縹緲峰附近最近的城市就是肅州了,在不知道盒子裡的藥是否真有奇效的情況下,她肯定不會返回興慶府。
“那姥姥你……”
“把餘婆叫來。”
“是,婢子這就去。”
梅劍說完,提起黑裙,小腳生塵奔出門去。
竹劍忍著寒意試圖幫她運勁緩解,卻被冷氣反傷,凍得直打顫。
“彆白費力氣了,空虛和尚下的寒毒,除了他……世間難有人解。”
巫行雲知道,就算餘婆婆等人來了,至多幫她緩解一下痛苦,根本解不了寒毒,這件事隻能是解鈴還須係鈴人。
……
與此同時,肅州城府衙後院。
武將打扮的赫連鐵樹點頭哈腰恭送楚平生與段譽出門,後麵一身華服的刺史大人頭都不敢抬,隻是垂手恭聽,笑成一隻舔狗。
“驚聞陛下身體抱恙,太妃心憂難耐,今日淩晨便啟程回興慶了。唉,空虛大師來得實在不巧。我看不如這樣,空虛大師後日與我同行,等返回國都,我將此事奏明太妃,安排會見,您看怎麼樣?”
阿嚏。
阿嚏。
楚平生連打兩個噴嚏。
段譽一臉不解看著他。
“是誰在罵和尚我?”和尚揉揉鼻子:“赫連鐵樹,是你嗎?”
“不敢,不敢,小王怎敢詛咒大師。”
昨日就是他率領西夏一品堂的人攻打靈鷲宮的,知道眼前的和尚乃是皇太妃的師弟,論輩分比他高,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行了,見二師姐不急於一時,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改日再議吧。”楚平生揮揮袍袖,示意他們不要送了,帶著便宜徒弟大踏步朝前走。
“好,好。”赫連鐵樹滿臉堆笑,目送二人離開,拉著刺史回衙門了。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師叔真是一位慈母啊。”
二人走上街道,段譽望見一個蹲在地上幫女兒整理布襖的憔悴婦人,想起剛才赫連鐵樹所言,又聯想起自家那位因與父親生怨,在太虛觀帶發修行的娘親,不禁有感而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