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也沒必要這麼急。”
石清露解釋道:“餘婆婆已經安排靈鷲宮的人飛鴿傳書身在大理的門人,她們會提前過去應付,放心吧,問題不大。”
甘寶寶聽說,心下稍安,同時又頗多感慨,隻過去一年多,那個曾經將她擄至江南的和尚便已經有了這樣的能量,以一己之力毀了少林寺的名聲,遼國皇帝說殺就殺,西夏公主說指婚就指婚,這邊戰事未完,關於彤兒的事,就已經有貼心的晚輩幫忙善後了。
她又想起阿紫帶著星宿派的人拍馬屁的話,今日之後,搞不好空虛和尚還真會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噠噠噠。
三匹快馬電掣而去,在場看客隻是回頭瞥了一眼便不在意,因為場內又有變故發生。
全冠清是個陰險狡詐,胸有城府的人,他提拔的手下自然不是正人君子,前腳楚平生讓蕭氏父子和慕容氏父子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後腳那幾個信得過的手下便將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他製住,押解至空虛和尚麵前。
“空虛大師,空虛大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全冠清一指玄慈的屍體:“是他,都是少林寺方丈玄慈讓我這麼乾的。”
正在搬運方丈屍體的玄慚、玄念等人一聽這話,無不怒目而視,若不是身為和尚,比一般人更能控製情緒,搞不好已經開罵了。
楚平生看了玄慈的屍體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是麼?”
全冠清對天發誓道:“如果我說的是謊話,讓我不得好死。”
玄慈指使什麼的當然是假話,聚賢莊一役,空虛和尚與蕭氏父子將丐幫長老屠戮一空,他趁機上位,做了丐幫幫主,但是其他幾個分舵的舵主並不賓服,他的武功又不行,在剛才那種情況下,看到少林寺、蕭遠山、慕容博之間產生分歧,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他們內鬥,先弄死空虛和尚,之後少林寺與蕭遠山父子之間肯定會爆發衝突,屆時再耗死兩個契丹狗,如此一來,他就是為幾名長老報仇的功臣,那時大義、大勇等分舵的舵主,還敢跟他對著乾麼?
另外,這樣一來還能收獲少林寺這個強有力的外援支持,那時他這個丐幫幫主之位就坐的固若金湯,再無變數了。
隻可惜……誰能想到空虛和尚這麼強,一個照麵就把羅漢陣破了。
太陰險了,太卑鄙了,那該死的和尚明明是一塊硬鐵,卻要跟玄慈、玄寂、玄生等人爭論對錯,表現得好像一個圖謀智取,不敢訴諸武力的軟柿子一樣,進而騙他做出錯誤的選擇。
楚平生瞟了他身後幾名諂媚陪笑的丐幫弟子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算起來我跟丐幫倒是有些淵源,不過誰當幫主的問題,你們自己決定吧。”
“不知空虛大師與丐幫有何淵源?”全冠清忽然想起當初在杏子林,空虛和尚離開時腰裡彆著的那根疑似翠竹杖的棍子,不過這個念頭隻在腦海停留不到兩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繼而臉色大變,丐幫幫主明明是他,為什麼上麵的話裡還要談誰當幫主的問題。
與此同時,一抹光亮映入眼底,然後是噴湧的紅與透骨的寒意。
他看見不斷旋轉的帶血長刀,看見步步去遠的空虛和尚,看見平時最聽他的話的吳淩軍嘴角一抹殘酷的笑意。
他常說吳淩軍最懂事,也最會來事,沒想到這份懂事和會來事,最終用到了這裡。
此戰之前,丐幫的形勢是隻要巴結上少林寺,有玄慈等人做外援,可以坐穩幫主寶座,如今需要巴結的不再是少林寺,是空虛和尚。
而對方隻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讓他掉了腦袋。
骨碌碌。
全冠清的腦袋一直滾到慕容博的屍體前麵方才停住,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不同的是,慕容複是不敢給親爹合眼,他是沒人在乎,更不覺可怕——武林人士,誰還沒見過幾具屍體呢。
葉二娘與虛竹母子在同少林寺的僧人爭執給玄慈收屍的問題,段譽和刀白鳳在說話,段正淳與秦紅棉眉來眼去,朱丹臣、傅思歸、褚萬裡三人在照料身受重傷的古篤誠。
阿紫認了個好爹,被青龍幫、恒山派、東山門、君山派等二三流幫派弟子圍著恭維,極大地滿足了虛榮心。阿碧北望幾眼,又看看對段延慶阿諛奉承的慕容複,連連歎氣,木婉清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大家都忽略了鳩摩智,巫行雲沒有。
她站在剛剛恢複行動能力的番僧麵前,時而憤怒,時而失望,時而迷茫,時而不甘……看得那老僧十分緊張,心想空虛和尚是要她來殺自己嗎?如果他真要殺自己,早先隨便補一掌就是了,何必再讓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過來補刀?
鳩摩智看看光腳,又看看另一隻穿著鞋的腳,明白了,掙紮著直起腰,將另一隻鞋脫下:“給你爹爹拿去吧。”
巫行雲柳眉上揚,一臉怒容,如果她的功力還在,指定一掌拍死這老和尚。
她是來為爹爹要僧鞋穿的嗎?
“你的武功……”
鳩摩智覺得她的聲音咿咿呀呀的很好聽,哪怕是空虛和尚的女兒,也讓人恨不起來。
“廢了。”
“火焰刀……還能用嗎?”
鳩摩智雙手合什,長歎一聲:“小施主,我的內力都被你爹吸走了,如今怎麼下山都是問題,何況是火焰刀。”
巫行雲粉拳緊攥,小嘴狠抿,情緒遊離在崩潰邊緣,她學口技,忍著羞憤喊楚平生“爹”,這兩個月給他各種擺弄,調教,扮出父女的姿態,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騙過鳩摩智,幫她清理體內的寒毒麼?
結果全完了,這兩個多月的努力與付出……白費了。
“師姐?你真是我的師姐?”伴著一道戲謔的聲音,李秋水飄然而至:“剛才看那些人指指點點,說你是師弟的女兒時,我還心生不解,搞不懂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今……嗬嗬……師姐,伱再多說兩句,我發現自己很喜歡聽你說話。”
“李秋水,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