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都沒看清它的動作,菜刀便砍進了中年男子的脖子,骨碌碌,腦袋滾出好幾米,鮮血由無頭屍體噴湧而出,嚇得旁邊圍觀的人紛紛躲避。
“以後不用猶豫,有任何想對我動手,害我性命的,哪怕你隻是懷疑……殺。”
一個“殺”字,驚得剛才群情激憤,要殺他以報國恥的京都人紛紛變色,有的甚至連仇恨的表情都不敢做。
這家夥是真的敢當街殺人的,完全視慶國法律如無物,而且毫無憐憫之心,管你是婦是孺?說殺就殺。
還有幾人神情恍惚,因為這個一身喜慶紅的番邦男子才進城門時滿臉堆笑,若不是恰逢國喪,這配置基本上會被大家當成雜耍藝人,很難與當下殘酷無情的一麵聯係起來。
……
另一邊。
興慶宮,禦書房內。
李雲潛看看單膝跪地,雙手揖過頭頂的葉重,靸著鞋走了兩步,突然轉身:“你讓朕把他拿了,下大獄重判?”
“是。”
身著獅紋戰鎧,劍眉橫飛,髭須短密,為人乾練果決,頗具將才的大宗師侄子點頭應是:“此人在國喪期間披紅掛彩,當街殺我兵將,冒犯天威,視慶國如無物,視陛下如無物,若不重判重罰,以儆效尤,日後外邦會如何待我慶國?陛下一心伐齊,若無法妥善處理此事,臣擔心……”
“你擔心什麼?”
“臣擔心軍心不穩,將士不服。”
“葉重,你這是在用軍隊的名義壓朕嗎?”
葉重另一隻腿向下一彎,雙膝跪倒:“臣不敢,臣隻是……”
“你隻是什麼?你隻是想不明白,朕為什麼要下那樣的命令,你隻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誰,伱隻是想不明白,監察院的人為什麼沒有把他攔在城外。”
李雲潛說話的速度很快,長及膝蓋的大袖一蕩一蕩的,情緒有些激動。
葉重不敢再說話,嚇得匍匐在地。
注意迎候一個從西邊來的,帶著白猿的番邦男子,這是軍方和監察院同時接到的命令。
按照正常邏輯,以軍方和監察院的情報網,這人隻要出現在京都方圓百裡之內,便會被探子掌握蹤跡,除非是九品高手,且小心行事,不住店,不在沿途的驛館吃飯休息,才有可能避過探子的耳目,結果這一次翻車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番邦男子,還帶著一隻醒目的白猿,更誇張的是國喪期間一身喜慶紅,愣是接近西門才被守城衛士發現。
結果還沒等城樓上當值的監門將領說話,白猿就把兩個囂張跋扈慣了的衛士殺了,事件再次升級。
監門將領連忙將事情上報到樞密院,葉重本想領兵處置,但是考慮到慶帝下諭時的措辭,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把這件事上報。
讓他意外的是,陛下竟直接召他入宮,可見對那人的重視程度。
葉重是軍方將領,慶國軍方對周邊勢力的態度一向強硬,而且他也認為楚平生在國喪期間這麼做是在挑釁慶國,從個人感情角度出發,他很希望慶帝下旨將人拿下處死,以儆效尤,從為官角度出發,他表現得越強硬,表現得越為皇族利益和慶國利益憤怒,越不會有事,就算慶帝不高興,最多斥責兩句,相反,如果作為軍方大佬露出軟弱一麵,搞不好便會被打上不忠於皇族,存有二心的標簽。
“這人……可以敲打,也可以抓起來關幾天……但……”
李雲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明白嗎?”
“臣……明白。”葉重眼望地板,長聲且恭敬地答道。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慶國的麵子要挽回,但人不能殺,就算是抓起來,也得色厲內荏,色厲是表現給京都百姓看的,實際對那番邦男子,要好吃好喝伺候,等過去這幾天,風頭散了再把人放出來。
“下去吧。”
“臣告退。”
葉重保持作揖姿態徐徐起身,見慶帝揮了揮素衣的大袖,這才轉身離開。
可以敲打。
有陛下這句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