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有道:“白猿在監察院門前行凶時,楚平生曾講不是第一次與我慶國為敵,此言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若聽之任之,他日必然忘恩負義,成我慶國心腹大患。”
楚平生把手裡的小冊子丟給辛其物:“寫上,寫上,工部侍郎吳青有,罵我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辛其物已然汗流浹背,拿筆的手都在哆嗦:“罵什麼也要寫?”
“當然,我總得看看是滅這些人滿門,還是隻誅首惡吧。”
“……”
“陛下,臣,監察院四處主辦言若海,也要參。”
“講。”
“適才諸位同僚入宮,賴禦史見楚平生舉止輕慢,便隨口提點一句,沒想到他竟暴起傷人,此事在場各位皆可作證。”
“可有此事?”
眾官齊聲道:“稟陛下,確有此事。”
眼見大勢已成,朝會成了批鬥大會,宰相林若甫走到文武官員中間,正對龍椅的過道。
“臣,林若甫,懇請陛下垂憐,救臣一命。”說完五體投地,趴伏堂下。
“林相緣何行此大禮?起身說話。”
林若甫抬起頭來,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紅著眼睛道:“昨日臣與葉守備離開興慶宮,路遇楚平生,他當時對臣明言,臣之二子林珙乃是其師白風所殺,試想臣女婉兒若嫁於他為妻,臣如何麵對珙的在天之靈?昨夜見及被楚平生殘害的好友袁宏道的妻兒,麵對他們的質問,臣當時便想……人生如是,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說至動情處,竟真的以手掩麵,輕拭涕淚。
兩側朝官聞說,俱是咬牙切齒,麵露憤惱,恨不能活劈了那個堂而皇之坐在秦業專椅上,麵對此情此景還能笑得出來的西胡惡徒。
“懇請陛下聖裁。”
“懇請陛下聖裁。”
“……”
下麵響起群臣呼號。
連陳萍萍也推動輪椅往前挪了兩步,坐揖向聖。
一個南慶宰相,一個監察院院長,有他們帶頭,誰敢不站隊?隻有幾個向來保持中立的和我看你不動我也不動的兩位皇子還能保持沉默。
李雲潛剛才是一根手指敲打扶手,現在變成了兩隻手兩根手指交替地敲打扶手,竹簾後麵的表情有些難看。
他沒有想到楚平生竟當著林若甫的麵承認白風是殺死林珙的凶手,雖說林婉兒和林珙不是一個娘生的,可父親都是一個,白風殺了林珙,他還要將林婉兒嫁給凶手的徒弟,這……於情於理確實不合。
這個楚平生,天天給他出難題。
“哼,楚平生,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楚平生看到皇帝的表情頗感意外,心想莫不是那小太監沒有把自己和林若甫、葉重二人的對話上報?
小太監肯定沒這個膽子,那麼最可能的情況就是李雲睿沒跟李雲潛講,看來是在報複皇帝隱瞞範閒身世的操作啊。
“有點餓。”
“什麼?”
“我說我有點餓,鴻臚寺卿保山青明知道我要參加朝會,卻不備膳,就這種僵化思維,怠慢態度,留他何用,撤了吧。”
楚平生一把抓住辛其物的手腕,從袖子裡掏出多備的一個餅,就在朝堂上,前有皇帝,後有百官,一口一口吃起來。